特训营里只有浴室和厕所分男女,宿舍不分,所以我们六个住在一间屋,我和杜明陶邻着床铺。
“你千万别睡。”杜明陶隔几分钟捅我一下,将我从昏昏欲睡中捅醒。
别人都累的早就睡着了,就我们两个,一个清醒着,一个被迫清醒着。
“我和你说啊,宁彩,我今天看见来见你的那个人了,他笑的可真怪。以前我还怀疑他是你男朋友呢,今天我觉得不对劲儿,他肯定不爱你。”杜明陶悉悉索索的朝我这边靠,悄声耳语着。
我用力睁开眼睛,“他爱我的尸体。”
翻了个身,我面对着杜明陶,“他是个病态的人,喜欢各种各样的尸体。他这么殷勤的来看我,肯定以为我会死在这里面,他就可以领到我的尸体。”
杜明陶夸张的抽了口冷气,紧张的问:“你会死吗?”
“不会。”我斩钉截铁的回答,“我们是来训练的,又不是来玩生死存亡游戏的。”
杜明陶说:“你不知道吗?进来特训的,很少有全部出去的,能活下来一半,都算是奇迹了。”
我眨巴了几下眼睛,“你又在撒谎,是不是?”
“我没撒谎。”杜明陶着急的解释,“你要是不信,你可以问问邓爽他们啊,大家都知道的,都是签了生死状进来的。咱们这些科室,要的是精英中的精英,所以必须进行这样的训练。你难道不知道吗?那你怎么同意进来了?”
我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眼里看出真假。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杜明陶比我还疑惑。
“真的?”我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凑到杜明陶眼前,和他鼻尖对鼻尖。
杜明陶朝后撤了撤,与我的脸拉开距离,“真的!”
他猜测着,“难道你是犯了死罪的那种情况,所以才没告诉你真相,就把你放进来了?肯定是这样。有时候这些科室选人,会从有能力的死刑犯里面选。你们科有个叫杜凯的,就是这么选出来的。你这算是第二个了,你们科,可真不一般。”
“我没犯罪,他们只告诉我来特训,别的什么也没说。”我抓紧他的胳膊,“你说的杜凯,是什么意思?”
“杜凯,很出名啊。”杜明陶紧张的舔了舔嘴唇,“他五年前为了替自己女儿报仇,杀了对方一家十三口。他本来被判了死刑,后来因为有能见鬼抓鬼的能力,被提了出来,送到这里特训。他那一批特训了八个人,连教官都死了,活着出去的就他一个。他出去之后,就进了特殊案件调查科。”
停顿了几秒钟,杜明陶发表感慨,“说实话,我觉得杜凯做的没有错。他闺女才四岁,被那家十七岁的儿子给那个了,那个了还不够,还掐死了,下面还插了两根钢管进去。那家人仗着有点儿权势,把儿子藏起来,就是不承认儿子犯罪了,还找混混去吓杜凯一家。杜凯他老婆就这么疯了,下毒毒死了杜凯爸妈还有她自个。就这么,杜凯家就剩他一个了。要换成我是杜凯,遇到这种事儿,我也得杀对方家十三口,我还得让他们不得好死。”
杜凯的经历,实在残忍。
我了解了杜凯为什么会进来这里,也更加担心这个所谓的特训。
这会儿,我总算真正明白,廖泽为什么会一直来看我。
廖泽会一直来看我,原来真的是想要我的尸体。
而任酮呢。
任酮说过无数次会保护好我的安全,可我来之前,他连暗示都没有给过我,只让我好好训练,乖乖的训练。
他肯定不想让我死,他还需要我做饵引鬼。但为了驱除我的无能,他却欺骗了我。
难道他就不担心我真的死了么?他可真信任我生存的能力,可我一点儿自信都没有!
“一群骗子!”我咬牙切齿的低嚷着。
“就算没告诉你真相,也不能说骗啊。我们加入这种科室,都得有随时会死的觉悟。”杜明陶蠕动了一下,安慰着我,“他们不告诉你,也许是担心你不敢来。你要是不来,那就得从科室把你给剔除出去。他们也是为了你好。”
“我根本就不想加入。”我粗声粗气的回答。
“好了,反正我们都来了,还是想着好好锻炼吧。我们只有半个月,能这么安稳的睡觉。等这半个月过后,剩下的一个月,我们就得想办法逃命了。听说,会有恶鬼,也会有超能力的人,反正很多厉害的东西。”杜明陶把嘴唇凑到我耳边,几乎用气音在说话,“不过,我有办法避开这些。我能散发出和植物一样的味道,还能找到隐蔽的洞。到时候,你跟着我,我带你躲起来。”
我用气音问杜明陶,“有没有办法逃走?”
杜明陶惊恐的摇摇头,做出嘘的姿势,“这里一旦进来了,就别想逃出去。以前有很多受不了了,想逃走的,可没有逃出去的,都死了。我们只能选择熬过这两个月,等大门开了,我们才能离开。”
“后山呢?”
“后山那里有无数鬼怪和变形的植物,半个月后,我们都会被赶到后山。后山后面是天堑,是悬崖,我们根本过不去。”杜明陶安抚着我,“别想着逃了,我们一起扛过这两个月,一块儿活着出去。”
我咬紧牙根,恨的要命。
恨任酮,恨特殊案件调查科里的人,也恨我自己太容易相信别人。本来我对他们是有戒心的,可我却渐渐相信了他们。
我知道他们不是故意害我,是想让我脱胎换骨,有能力同他们并肩作战。
可是,这对于体能不如普通人,能力只限于能招引鬼的我来说,就是害我。
他们这种做法,实在歹毒。
如果我活着出去,一定要让他们也尝尝被迫经历生死存亡的滋味。
“别想了,我们还得抓鬼呢。”杜明陶提醒我。
我翻过身,把后背丢给杜明陶,“我不睡。”
气恨让脑袋里头一阵阵抽疼,我哪里还睡的着。
“来了,来了,宁彩。”杜明陶突然跨过来,贴到了我后背上,紧紧抱着我的腰,脑袋朝着我颈窝使劲儿拱。
他这姿态,极像是躲避危险的鸵鸟,以为把脑袋拱进沙堆里,就会安全。
他用气音在我耳边说:“听,快听,有女人在哭,还有滴水的声音。”
我竖起耳朵,可什么都没听见。
鼻间倒闻到一股甜甜的香味儿,像是熟透了的苹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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