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离开这里。”薛帅握住我的右胳膊,架在他的肩膀上,带着我朝外走。
我惊惧的看着他的右肩,心脏狂烈跳动着,几乎要冲出我的胸口,“薛,薛帅。”
薛帅右肩被子弹射中的地方,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空洞边缘闪烁着闪亮的蓝光,像是某种吞噬型的细菌似的,飞快的一圈一圈吞噬着薛帅的血肉。
空洞越来越大,他的胳膊掉落在了地上,短短瞬间,就被蓝光吞噬干净。
薛帅恐惧的大喊一声,将我推倒在地上。他疯狂的拍打抓挠着躯干边缘那些蓝色的光,想阻止蓝光继续吞噬他的身体。
可这根本不管用。
短短瞬间,蓝光吞掉了他一半脖子,蔓延到他的脸上,吞噬了他的脑袋。
我想帮助薛帅,可爬到半截,眼前却腾然一黑,晕眩了一瞬,又跌坐在了地上。
刚醒过来时候那种精神充沛的感觉消失了,我的心脏又开始虚飘而急促的快速跳动,根本无力支撑我身体的血液需求。
“薛帅。”我急促的呼吸着,用尽全力朝薛帅那边爬。
薛帅已经被蓝光吞噬的只剩下两条腿。
在我手指头要勾到他鞋子的时候,蓝光突然炸亮,将薛帅的脚包裹其中,然后又瞬间偃息。
薛帅消失了,连点儿灰尘都没有留下,就这么活生生的被蓝光给吞没了。
我痛苦的呼吸着,心里像是梗了一个巨大的痞块儿,阻隔了血液循环,压的我难受到极点。
不要晕过去,我不能晕过去。
无论多难受,我都不能晕过去!
我努力撑着眼皮,大口的呼吸着,阻止自己晕过去。
可我的意志力抵抗不了颓败的身体,眼皮子像是挂了铅块,违背我心意的盖住了眼球。脑袋里的神经像是老化了的皮筋儿,寸寸断裂,将我抛弃进了黑暗的虚空当中。
“你为什么要为她做这些,你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梁倩媚尖锐的嗓音,像是锥子似的,一下一下戳着我的耳膜。我耳膜很痛,被她吵的很烦躁,但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任酮,我们可以另外再找一个和她一样体质的,你没必要为了她这样的人,和上面对抗。”梁倩媚苦口婆心的劝着任酮,“她毁了唯一能用来当作训练基地的地方,必须受到惩处。”
“任酮,你为什么这么维护她?”梁倩媚的嗓音陡然又拔高了,质问着任酮。
任酮总算是吭声了,“出去。”
“你先出去吧。”路峰做着和事佬,劝梁倩媚先出去。
“为了这么个东西,你会后悔的。”梁倩媚恶狠狠的扔下一句话,随着高跟鞋咯噔咯噔凶狠的踩地声远去,她离开了这里。
后悔?
任酮后悔?
呸!
在这里头,能配得上后悔这两字的,只有我。
我得从头开始后悔,从我还没进好思佳开始后悔,然后一气儿后悔到现在。我唯一走对的一步,是逃出了好思佳。可逃出后,我却没有把握住对的机会,而是走上了足够我现在后悔死的岔路。
然后,我就在后悔的道路上,一往无前了。
我后悔在后山时候,因为担心出来会受到处罚,没有把握住机会,没有在在邓爽和薛帅还活着的时候,就烧掉后山。
如果当时我就烧掉后山,我们三个说不准就一块儿活着出来了。
过于愤怒和悔恨,导致我享受了一次灵魂出窍,从自个儿的身体里飘了出来。
飘在半空,我盯着躺在病床上的身体愣了半秒钟,别过脸凶狠的瞪向任酮他们。
任酮坐在床边,一脸阴沉,眼光像是刀子一样瞅着我的身体,像是在考虑该怎么肢解我。
路峰和廖泽站在他身后,两人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和死了老妈似的。
杜凯蹲在门口,一只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在眼前晃悠着,有点儿像是二傻子。
他们四个像是看不见我似的,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到我的灵魂上。
我学恶鬼的模样,双手做出爪子状,扑向任酮,狠狠掐住任酮的脖子。
任酮在被我掐到的时候,突然动了眼珠子,直直看向我,“松开,回你的身体里。”
我用力摇了下头,更狠的掐住他的脖子。
任酮轻哼了一声,一手揪起我两只手,粗鲁的将我按进身体里。
灵魂归窍的感觉很不好受,挤压感,窒息感,夹杂着沉重的疼痛感。但这些感觉,再难受,都没有我亲眼见到邓爽和薛帅死掉难受。
等灵魂和身体彻底融合在一起,契合在一块儿,我总算睁开了眼睛。
我粗喘两口气,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任酮按住我的胸口,将我按躺下来,“不要乱动,不要浪费了我的血。”
路峰上前两步,“你刚输了血,别乱动。”紧接着,他说:“你心口血都被你浪费光了,是任酮输了血给你,保住了你的命。”
杜凯慢腾腾的站起来,咧着牙,接话,“我们还以为你知道特训是怎么回事儿呢,所以都没想着告诉你,都以为组里其他人告诉你了。幸亏任酮在你身上留了点儿追踪的东西,又冒着灵魂没法归位的危险去救你,要不然,你可就要死在里头了。”
本来我想润润干涩的嗓子,然后起来破口大骂他们一顿。
可被杜凯这么有技巧的一顿絮叨,我想要骂人的话,说不出口了。
杜凯叹口气,担忧的看了一眼任酮,“任酮又是过去帮你,又是给你传话,耗费了不少精气。把你弄出来的时候,你眼看就要死了,任酮又给你输了血。宁彩啊,任酮对你好的没话说,你可得知恩图报啊。”
剧情不该是这样啊!
剧情怎么突然大转折了?
明明我是受害者,是被蒙骗被坑害的对象。
现在怎么反过来了呢?
我怎么就成了被人帮助,而且是呕心沥血帮助的对象了呢?
任酮看了杜凯一眼,止住了杜凯的絮叨。
他目光深沉的瞅着我,瞳仁颜色十分浓重,让我看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赶紧养好身体,回来上班。”任酮抛下这么句话给我,就甩脸离开了。
路峰和杜凯前后声叮嘱了几句,跟在任酮的身后,离开了病房。
大家都走了后,廖泽拖过凳子,坐到了我旁边。他右胳膊肘撑在床沿上,伸出另一只手,拍拍我的脸颊,好奇的问:“我去看你那么多回,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你一直不问,我还以为你知道进后山要经历生死特训呢。教官不给你针对性的特训,你也不说,一直没事儿人似的。难道,你不信任我?你以为我们故意要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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