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翠翠?”我不确定的问她。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认识翠翠吗?那太好了。我呢,是翠翠,也不是翠翠,我是由很多人组合成的。”她歪着脑袋苦恼的想了一会儿,像是在课堂上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一样,“就像是变形金钢?反正我不只是翠翠。”
以右脚为中心,她原地转了个圈儿,然后像是欧洲的小公主一样,扯着裙子两边朝下蹲了蹲,“但我喜欢翠翠的样子,你看,多漂亮呀。”
“漂亮吗?”她瘪瘪嘴巴,像是受了委屈似的,眼巴巴的瞅着我。
我点点头,“漂亮,很漂亮。”
她眯着眼睛笑了,满足的用力呼吸了一口气,“可我现在喜欢你的样子,你的样子更好看。我们合在一起好不好?你变成我,我变成你,我们合成一个,好不好?”
当然不好!
我没出声,在心里回答了一句。
她见我不回答,困惑的眨眨眼睛,“你不愿意吗?和我合在一起好处很多的。你有没有仇人,我们合在一起之后,你就可以很轻松的报仇了。”
我摇头,“我没有仇人。”
“你骗人!”她抬起右手,指向我,“你有仇人!我能从你的眼里看到仇恨,很浓的仇恨。你想要报仇,但是你没有能力报仇。”
她微微侧着头,用一种奇怪的音调蛊惑着我,“如果,你同我合成一个,你就是我,就会有无与伦比的力量。到时候,你想怎样报仇都可以。答应我,好不好?”
我脑子被她的音调弄的有点儿昏沉,差点儿就点头了。
关键时候,我右手手心握着的符咒一阵发烫,让我清醒了过来。我一边在心里默念着任酮和韩宇斌的名字,召唤他们进来,一边试图从她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翠翠和她奶奶都同你合在一起了吗?”
“是啊。”她回答。转而,她郁闷的鼓起了腮帮子,“翠翠早就和我合在一起了,但翠翠的奶奶一直不愿意和我合在一起,哼!我都把她吸成骷髅了,她也不愿意答应我,还说要把翠翠同我分开。她很狡猾,在这里躲来躲去,总是能躲开我。不过,前段时间,我终于抓到她了,我们现在已经合在一起了。”
她得意的笑着,“我可是非常非常守信的,翠翠奶奶和我合在一起之后,我立刻就去帮翠翠报仇了。因为我以前答应过她,所以就算过了三年,我也会完成承诺。”
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哦,我知道了,最近报道的关蓝他们被碎尸,就是你做的是吧?”
“当然。”邪物很骄傲的点点头。
这个邪物,真的非常像一个小孩子,一个天生邪恶的小孩子。
邪物歪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问我,“你要和我合在一起吗?”
我抻高眼皮,摇摇头,“我不想和你合在一起,我想通过自己的力量报仇。”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沉着脸问我:“你真的不愿意吗?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会吸干你的血肉,让你变成骷髅。”
“恐怕,你不可能有这个机会了。”我一呲牙,朝着出现在她身后的任酮和韩宇斌招手。
邪物身影一闪,由不透明变成透明,想逃离这里。
韩宇斌快速朝邪物脑门上拍下一张符咒,将邪物定了身形,让她没有办法隐形离开这里。
“你们是坏蛋!”邪物像是耍赖的小孩子似的,眼里含着泪,控诉着我们几个。
任酮皱眉,看看我,又看看邪物,“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她本身就是这个样儿,和小孩儿似的。”我要是有能力对邪物做什么,就不用任酮他们进来了,我自己就可以游刃有余的收拾了邪物。
任酮拿出一个黑色的小袋子,将袋口扯开,对准邪物。小袋子像是神仙的乾坤袋,将邪物吸了进去。
我伸手想摸摸袋子,却被任酮用眼神制止了。
“咱们科里的,好像每个人都有这种盛鬼的袋子,你什么时候给我也发一个啊?”我感到了不公平,因为廖泽他们都有这样的小袋子,就我没有。
韩宇斌在我说完之后,对我说:“宁彩,借你几滴血用。这里冤魂很多,我要用你的血超度他们。”
韩宇斌解释,如果不超度了这些冤魂,那过段时间,还会再产生一个邪物出来。
我将右手的符咒塞进口袋,然后把手伸到韩宇斌面前,“我怕疼,你尽量下手快一点。”
韩宇斌朝我笑笑,左手托着我的手,右手在我食指上一撩而过。
我只感觉手指头凉了一下,紧接着,就看到食指上冒出了大滴的血。
韩宇斌拉着我的手,带着我靠近坑前,将我手指头上的血滴向坑底。他一边滴,一边低声的念诵着,唱念超度的经文,超度冤魂们。
我食指上冒出的鲜血一滴一滴滚落坑底,与坑底的泥土混合在一起。
坑底开始发出震动,裂出无数道缝隙。枯黄的指骨,从缝隙里钻出,艰难的朝外伸着,一寸一寸将前臂骨伸出了地面。
坑底的裂缝越来越大,骷髅们将整具身体钻出地面,张合着下颌骨,朝我们呜呜呜呜的悲鸣着。
它们努力的朝我们这里攀爬,可爬到半截,就像是被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似的,再也无法继续朝上前进。
等所有枯骨都爬出地面,坑底的缝隙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愈合在了一起。
韩宇斌唱念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有万千神佛同他一起在唱念,声音响彻天地,将骷髅的呜呜悲鸣声完全压盖了下去。
我手指头滴下的血也越来越多,原本是一滴滴的朝下滴,现在却成了血流,像是高山流水一样,不停的落到骷髅们身上。
落到骷髅身上的血,像是落到宣纸上的墨水,快速渲染着骷髅的身体,将骷髅整个染红,然后蔓延到附近骷髅的身上。
被全部染红的骷髅,身体散成粉末,飘落到地上,与泥土混合在了一起。
所有骷髅都变成粉末之后,韩宇斌停止了唱念,并掏出一张符咒,缠在我右手食指上,对着我食指轻轻敲了敲。
“好了。”韩宇斌放下我的手,朝我点点头。
其后,他又掏出一张符咒,扔到坑底,让坑底的泥土翻滚起来,快速升高,直至把这个大坑填平。
任酮拉着我的胳膊,我们三人一起,离开了邪物创造出来的空间,从镜子里钻了出来。
在我们钻出来的瞬间,镜子上头的八卦镜,咔嚓一声碎裂,落到了地上。
八卦镜碎裂之后,镜子也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像是被子弹射中的钢化玻璃,以中间为圆心,呈蜘蛛网状,碎成了无数片。
“这里以后就没问题了吧?”我问任酮。
任酮“嗯”了一声,松开我的胳膊,示意我朝外走。
外面站着几个中年男人,应该是火车站的负责人。他们见我们出来了,其中一位将修理中的牌子朝一边推了推,然后上前询问任酮和韩宇斌,里面是不是干净了。
任酮点点头,简单的和他们说了几句,就带着我们离开了火车站。
回去途中,我把和邪物之间的对话向任酮叙述了一遍,并多了句嘴,说我觉得邪物就像是个天生就坏的孩子,挺单纯的,没那么多歪歪心眼儿。
多嘴完我就后悔了。
因为不久前我才答应任酮,要保持冷静,不能凭感觉办案,不能在办案的途中加入个人感情。可我刚才多嘴那几句,明显加入了个人感情。
好在任酮没有追究,只是冷瞥了我一眼,就转头看向了车窗外。
审问邪物这件事儿,任酮没让我参加。
我抓耳挠腮的趴在审讯室门上,恨不能穿门而过,进去看看任酮和韩宇斌究竟是怎么审问的。
可别说穿门了,我推都推不开。审讯室的门是有特殊加持的,如果没有任酮他们一样的能力或者被他们允许,我根本进不去。
廖泽凑过来,歪嘴笑着,“想进去?”
“是啊。”我瞅着他,“不进去也行,让我能听见里面是怎么审问的就行。”
我希望廖泽能帮我,因为我知道他有这个能力。廖泽摆出要帮我的模样,在我满怀希冀的时候,抛给我一句话,“等你密宗学好了,就能听见了。”
这话不用他说,我早就知道。
我朝他竖了竖中指,瞅了几秒钟审讯室的门,垂头丧脑的回了座位。
廖泽问我:“你不是定住过露娜么?看来你离领悟密宗不远了。加把油,很快你就能领悟密宗了。”
不等我回话,他继续说,“那个露娜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总缠着你,你有没有问问她。难道,和她有仇的是你?”
“怎么可能。她活着的时候,我一共才见了她没几面,怎么可能和她有仇。”我现在一想到露娜,就觉得脑袋疼,“她活着的时候和孔雀似的,可死了以后,却成了癞皮狗,可真烦人。问她话,她不说,像是丢了脑子一样。一赶就走,溜的贼快。但她不长记性,回头不定哪会儿,就又冒了出来。冷不丁这么一冒头,总是会吓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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