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提出上诉?”
听到老爷子这样说后,薛雪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了?”薛渠看着孙女,以为这段日子她被吓坏了,“看现在谁还敢说我的孙女是杀人凶手!当初那些胡乱嚼舌根的媒体不用我们出手,已经为这件事付出了代价。”认识到自己冤枉了薛雪后,群众当然不会放过为了博眼球故意误导大家的媒体,这次事件也要国内媒体的风气好好整顿了一番,免得遇到什么事就凭着主观臆测,只为了上头条什么都敢说。
“不是这件事,只是有点奇怪。”媒体之类的事她并不关心,如果重生一世还要在乎别人的眼光,岂不是越活越回去,只是奇怪薛柔为什么会痛快认罪,按照她的性子,姬菱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会认,褚明泽本来还想着利用自己的身份,想办法给她点教训,让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没想到还未实施,对方已经出乎意料地全盘认了。
“哼,但根据薛柔的口供,凌晨是她的同伙和帮凶,而杀害姬菱的犯罪动机,就是因为姬菱与凌晨有一腿,她因为嫉妒所以下手,现在凌家那个小子也被控制起来了。”
真的是这样吗?总感觉好像有谁,在后面下一盘更大的棋,薛柔不但主动承认,反倒将凌晨也一起拖下水,这对上辈子外人眼中的模范情侣这一世却成了害命的凶手,世事真是有趣。
但为什么,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薛渠不想让孙女再多想,和这个案子扯上关系,便问道:“楠儿半个月后的婚礼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最近比较忙,雪儿你也常常去公司看看。”
“当然,大伯婚礼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她知道爷爷怕她多想,想找点事让她做,老爷子却挥手。
“婚礼那边让他自己去忙,这个大人娶媳妇还让侄女帮着操心吗?反倒是你,这么快就决定订婚,时间提的太前,我担心……”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觉得薛雪年龄还太小,虽然他相信姬永对雪儿是真心的,但雪儿太干净太特殊,还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万一以后遇到比姬永更特殊的人动心了怎么办?
如果这两人间有人移情别恋,定然也是自己的孙女。
“不用啊,我觉得很好。”
其实两个人之间本来就不需要什么名分,不过既然世界上的人总觉得有名分才能真正在一起的话,她并不介意早点订婚。
“傻丫头……”
面对这样温柔却又带着自信的霸道,老爷子真正发现自己老了,这个世界还是属于他们年轻人的。
“阿永。”似是感觉到了什么,薛雪倏尔回眸,就看到从门口缓缓走来的男人。
如一抹冷清的月光,却在自己身前暖的无以复加,显然听到了她刚才说的,薛渠的目光落在风华绝代的少年身上,表情严肃些许。
“爷爷。”
“嗯。”薛渠已经接受了这个称呼,不过还是要摆出女方家长的威严,“这次……”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雪儿。”
姬永垂着头,眉头紧皱,让老爷子满肚子的责怪反倒说不出口。
其实这次姬家就算不出手也无可厚非,毕竟涉及到姬菱的死亡,他们当然要等待一个最终的结果,而且在发现王家在其中搞鬼后,姬永下手也绝不留情,王家基本已经从豪门中除名。
但就算如此,孙女在警局待了三天,薛渠还是有点恼火。
“不怪阿永啊,如果说起来的话,反倒应该怪我不应该过去吧。”
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她与褚明泽计划好的,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阿永都是冤枉的。
瞪了眼胳膊肘往外拐的孙女,老爷子咳嗽两声,“以后……”
“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了。”
姬永保证着,手掌轻轻握住薛雪的,女孩之前似是不经意般顺着他掌心的纹路划过,轻飘飘仿若一片羽毛似的,却让男人的心脏都变得一片酥麻,他对薛雪,真的没有半分抵抗力。
“行吧,反正我也管不住这孙女,一心想着嫁给你吧。”老爷子有点郁闷地看着薛雪的小动作,怎么感觉想要把对方吃了的人是自己的孙女。
一定是错觉、错觉,孙女天真无暇、可爱又纯洁,怎么会做这种事。
“今天是你父亲让雪儿过去?”
“是。”
“那你们先去吧,别耽误太长时间。”对于姬家老爷子,他终究还是存着几分敬意。
“那,今天可以和阿永待得时间长一点吧。”薛雪偏着头,猫儿似的眼看向薛渠,“比如夜不归宿什么的?”
“噗。”
刚喝下去的一口茶就喷了出来,薛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也太迫不及待了吧,而且这话还是姬永说得他还能体谅,毕竟谁都是从火力旺盛的年轻小伙子过来的,但刚才开口的明显是自己宝贝孙女,反观姬家的少爷站在她旁边,耳尖都变得发红发烫。
“开个玩笑嘛。”薛雪浅笑着,无辜的模样让人丝毫生不起气。
“你们……自己把握吧。”老爷子也说不出什么了,这两个人显然这辈子都认定对方了,他毫不怀疑如果有始乱终弃四个字存在的话,这个词安在自己孙女身上更合适点,至于姬永果然是遗传了姬家痴情的性子,看不出来半点移情别恋的可能。
而姬家,姬荃也一直等着这两个孩子。
这件事给薛雪虽然造成影响,但后来媒体的跟进报道和警局的澄清,也最终让一切尘埃落定,薛雪不但恢复清白的名誉,在其中意图陷害她的王家当然也得到应有惩罚。
但姬荃总觉得有点对不起这丫头,姬家本可以把她捞出来,自己却因为怀疑,让薛雪在警局这几天遭受了不少的事,如果不是她激灵,恐怕会发生许多无法挽回的事。
“老爷子。”
门口探头进来的女孩入阳光般温暖,好像只要有她在,就能驱散一切阴霾,姬荃不由自主随着笑了起来,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表情,又板着脸故作严肃道。
“怎么来的这么晚?”
“路上有点堵车。”
“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媒体吧。”姬荃可不希望那些苍蝇骚扰自己未来的儿媳。
“不是,阿永已经警告过他们。”
“那就好。”老爷子指了指桌上的棋盘,“好久没下了,来两盘?”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女孩,他的手都痒了,平常和姬永这小子下棋也没什么意思,冷冰冰地简直像一座冰山,还是小雪讨人喜欢。
“来就是为了叫我下棋?”薛雪轻笑,老爷子惊叹于她的聪慧,看一眼姬永。
“小永,去帮我们倒杯茶。”
姬永点了点头,明白父亲要和雪儿深谈,顺手关上书房的门。
姬荃不开口,掌心捏着一颗被磨得光滑顺溜的棋子,薛雪也不着急,坐在男人对面,模样轻松惬意。
“我曾经有过一个心爱的女人,她天真单纯,可以把世界上最美好的词句加诸在她的身上。”
姬荃缓缓说着,眸中带着怀恋,薛雪也不打扰,在一旁静静听着。
“只可惜,她是我的挚爱,却也是我的软肋,而姬家的男人是不允许有软肋,她太柔弱也太善良,在生下姬明时因为大出血去世了,但当时明明产前检查一切都很正常,原本生产的过程也很顺利……”
薛雪点头,姬家明里暗里的敌人太多,旁人只看到姬家的无限荣耀,却看不见有多少人想要争得龙头的位置,枪打出头鸟,这句话从来都不是笑话。
“那段日子我几乎要崩溃,你知道痛失所爱的感觉吗?好像有人把你的脊椎抽出来,让你整个人都直不起来,只能变成软趴趴一片,但作为姬家的人,我要垮了,姬家也垮了。”
“然后呢?”薛雪看着姬荃,泉水般的眼眸透彻纯净,让人想要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仿佛这样就能得到救赎。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既然表现的这么痴情,为什么还会有四少爷和五少爷?”姬荃摇了摇头,也感慨当初那段日子的荒诞,“他们不是姬家的种,是我偶然间从孤儿院领回来的,当然那些人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只以为这对双胞胎被一个中产阶级的家庭领回去了。”
“为什么?”姬家这样竞争激烈的家族,为什么还要徒增烦恼。
“因为他们的长相!”姬荃断然道:“他们长得和我的妻子太像了,虽然是两个男孩,但那双眼睛,那鼻子和嘴巴,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一瞬间,薛雪瞳孔骤缩,没料到里面竟然会有这样的隐情,尤其从姬荃眼中透出来的怀恋,显然他对所谓四少爷和五少爷这两个名义上是他孩子的男孩,已经产生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感情。
“他们是您的?”
薛雪没有将那两个字说出口,姬荃却明白,“你想说娈童?”是啊,现在想起来他也觉得可笑,竟然会对两个孩子产生异样的情感,那段时间的自己简直疯了,可没有经历过的人恐怕永远也不会明白,只要看到他们和爱人的相似,他就克制不住这份情感,虽然名义上他们是自己的儿子,但实际上他已经要被这种畸形的爱恋逼疯了。
“但我没有对他们做什么,两个孩子一个单纯,一个却满腹心思,只是在外人看来,却以为我会将他们定为继承人,原本姬家的大少爷当然无法忍受。”
这点当然是肯定的,无论是谁恐怕都不能容忍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被别人夺走。
“他想办法弄死了性子单纯的小五,小四却又找机会让他出了车祸,为胞弟报仇。”虽然只是轻描淡写,但薛雪还是能从老爷子的描述中感觉到他当初的那份伤心和绝望,自己的儿子与爱人的替代品出了这种事,恐怕就算寻常人也无法承受得起。
“大少爷残了,这辈子也只能靠着轮椅度日,自然不能继承姬家,我怕他在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找人把他送到别处养伤,对外宣称他已经死了。而我也突然间清醒过来,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可一切都已经发生,再也无法挽回,小四叛逃离开姬家,而姬夜与姬明因为我当时的疏于教导,也变得心性阴狠,这样的性子日后绝对无法继承姬家。”
“那阿永?”薛雪有点疑惑,怪不得姬夜说他是嫡,而阿永却不是姬家的孩子,可那双凤眼却和老爷子如出一辙,怎么看也不像随便抱来养的。
“他是我的亲生孩子。”姬荃惨然道:“后来我痛苦之下看了妻子留下的日记,此前我沉迷于悲伤,根本不敢翻开,日记中记载着她早就料到可能会被人暗害,怕我太伤心,所以早早冻卵,希望能再给我留下一个孩子,于是我借腹生子就有了小永,但他的的确确是和我妻子的孩子,我的爱人并不像我以为的那样柔弱。”
为母则强,就算是一只蝼蚁也不例外。
薛雪点了点头,总算明白了一切,“那叛逃的四少爷?”
“他改了名,现在叫罗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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