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走上前，“您就是王大爷吧，我是来找您的。”
“找我？”
王大爷一脸纳闷，“咋地，昨天找死的不行，今天找活的呀？又是急事儿？”
没想到老头说话还怪冲的，看这模样不像胆小啊，我挤着笑脸回他，“是这样王大爷，我是殡仪馆的，这次来是代替我们李经理想请您回去上班的。”
“回去上班？”王大爷一摇脑袋，“我不去，那破地方，没个睡觉！”
果然是因为这个，看来不仅是我，睡不好觉都成了殡仪馆打更的职业病了。
我眼睛一转，顺着他的话说，“可不嘛，我在那门卫睡了几天，半夜总有人敲门，想睡都睡不好。”
王大爷神色一变，神秘兮兮地看着我，“你也听见啦？”
我点点头，“听见啦，天天半夜在外面敲，后来总算被我逮住他了，就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半夜总往门上扔石头子，我给送派出所去了，听说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又给送回去了。”
王大爷一愣，“啥？是个傻子！真的假的？我咋没看见他呢？”
我顺嘴胡说，“可不嘛，就是个傻子，长的挺黑的，扔完石头就趴地下了，也就是我胆大，要不也不能跑院外面把他逮住，换别人早吓得不敢出去了。”
我偷眼撇着王大爷，见他有点意动，赶紧趁热打铁，“这不是嘛，自从把他逮住以后这几天睡得可好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李经理也一直惦记你呢，想着您反正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大年纪了，住哪还不一样，不如回去上班了，也好有个照应。”
王大爷还有些犹疑，“这几天门卫室都是你住的？睡得可好了？我咋看你还有黑眼圈呢？”
我咧着的嘴角一僵，呵呵笑了两声，“这叫烟熏妆，最近可流行了，小女孩的事，大爷你不懂，别瞎打听了。”
我没给他多想的机会，赶紧追问，“怎么样大爷？回去上班呗，一天二百三呢，在哪不是呆着。”
王大爷一愣，“啥？一天涨一百呐？行，我回去！你跟老李说，我这就回去上班。”
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我还真是初入职场的小白呀，工资这事哪能瞎往出说呀！
算了，让李老头自己想办法吧，都是老狐狸了，看谁能把聊斋玩明白吧。
见王大爷转身就要进屋收拾东西去，我赶紧喊了他一声，“大爷啊，还有个事，就是你这狗…最好别带过去了吧。”
养狗这事倒是没错，但是万一哪天又叼回来点什么奇怪的玩意，指不定谁再来敲门呢。
王大爷脸一沉，“那哪行啊，不带着给它扔哪？它比我亲儿子还亲呢。”
“呃…那行吧。”
我看了眼他脚下的小泰迪，希望它除了啃粑粑以外，没什么别的爱好吧。
毕注强把我和王大爷拉回了殡仪馆，也不知道李老头和王大爷是怎么博弈的，一个小时后，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从李老头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至于工作没什么好交接的，王大爷这最多算是放了个小长假，把床底下的东西掏出来又重新摆上，就算是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了。
我的东西也很少，杂七杂八收到一起都装不满一个纸盒箱，看了一圈没落下什么，我挥了挥手，就算是正式和这个门卫室说再见了。
在李老头办公室里我简单办了一下手续，算是彻底离职成功了，李老头人真的不错，我上了一周的班，中间还请了几天假，李老头最后给我结算了一千五百块工资，弄得我还挺过意不去的。
临走时我还是忍不住跟李老头道歉，“王大爷工资的事，我是不小心说漏嘴的，没给您添太大麻烦吧。”
李老头不在意的摆摆手，“小问题，已经解决了，老王能回来上班就行，多点少点无所谓了。”
我有些诧异，“您真的给王大爷一天二百三啊！”
“没有啊。”李老头摇摇头，“还是老规矩，一天一百三。”
“那王大爷也能同意？”
我有点不敢相信，“您怎么说服他的？”
李老头嘿嘿一笑，把头发往头顶顺了顺，“一天一百三，干满一年拿三万奖金，也不算少了。”
我惊愕地张着嘴巴，对李老头的佩服简直五体投地，就王大爷那个岁数，干满一年才能拿三万奖金，可确实有盼头。
辞别了李老头，我走出了殡仪馆的大院，原本还想和胡师傅打声招呼的，但是他开车出去拉‘人’了，只能作罢。
上了毕注强的面包车，我伸手往前一指，“毕注强，出发吧，看看我新的工作环境去！”
毕注强撇了撇嘴，“注意你的身份以及你的用词，你现在是我的助理，请不要直呼我的名字，以及对我呼来喝去！”
我赶紧堆出一副笑脸，“好的老板，提醒您一下，月薪五千，提成另算，敢少一分…”
我把手指头掰的‘咔咔’响，瞪着眼睛看他，“我就让你知道知道四火这名字是怎么来的！”
毕注强哼了一声，麻溜地把头上帽子摘了下来，“那个…把安全带系好，我要出发了。”
一个小时后，面包车拐进了一条小胡同，又往前走了几十米，最后靠着路边停了下来。
“公司到了，下车吧。”
毕注强招呼了我一声，打开车门下去了，我跟着下了车，打量起眼前这家‘大’公司的门面。
这是一栋六层高的老住宅楼，底层一二楼是临街门市，斑驳的墙皮，污到快要不透光的玻璃，二楼打开的窗户呼扇呼扇的，感觉像是随时要掉下来一样。
入户门倒是不小，两个我并排走进去也不会挤那种，在门旁边挂着一块一尺见方的木板，上面用毛笔写着歪歪扭扭的一排小字，‘注强除恶茅山有限公司’，也不知道挂了多久，看着字都有些掉漆了。
毕注强已经开了门走进去，他站在屋里向我招手，“站外面看什么，快进来啊，来看看你的新工作环境。”
我锁着眉头，见他一脸怪异的笑容，隐隐有些上了贼船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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