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染忙不迭地点头,“嗯,你去吧~”
说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觉得季沉霜对她的态度太过谨小慎微了,甚至有些卑微了。
很多本该她自己做或者下人做的事,他全都会为她亲力亲为。
这样过分的体贴让她很不自在,更加内疚了,所以,她其实希望对方可以对她冷淡一点……
季沉霜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果然起身走了,烛光熄灭后,苏卿染听到了房门关上的声音。
这下,她整个人都自在了。
很快,她就睡着了,呼吸平缓清浅……
就在这时,苏卿染以为已经离开的季沉霜却从黑暗中显现了身形。
朦胧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他穿着一身鸦青色金丝雷纹长衫,走动时,衣摆晃动,袖边金丝熠熠发光,白皙冷俊的面庞在夜色里带着惊人的邪气美。
三年了,这间他为少女布置的属于他们的新房终于等来了自己的主人。
季沉霜坐在床边,目光深情地注视着床榻上的少女。
少女长睫轻阖,雪白端丽的巴掌小脸枕着青丝,妩媚动人,季沉霜怎么都看不够。
他动作轻柔地躺在少女的身边,手臂温柔地环住对方的腰肢,满心满眼都是对方。
他怎么舍得少看她一眼。
他怕自己闭上眼,一转身,少女再次不见了,三年前的事,太过惨烈,太过刻骨铭心。
染染,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虔诚而卑微的亲吻落在少女侧颜的唇角上,无声划入鬓边的泪水润湿了季沉霜乌黑的发。
不为人知的脆弱,被黑暗全部隐藏……
***
此时,在魔界的边界处,太虚宗一行人正在一处静谧的树林里休整。
白日那一战,季沉霜没有讨到好,他们也没有。
或者应该说,三年来你死我活的争斗,两方人都没有谁真正的赢了。
早在三年前少女跳下魔渊的那一刻,他们就输了,全输了,输得那么惨烈,以至于他们无法接受那样的结局,疯了一样发泄着内心的绝望。
不论是他们,还是魔界的人,其实都只是在找一个宣泄口而已。
就好像他们互相责怪,互相拼个你死我活,就可以改变一切一样,可笑又可怜。
火堆的橘色火光摇曳着,不时发出细微的“噼啪”爆裂声。
一袭白衣的楚墨衍负手而立,站在队伍的最角落里,沉默地看着天上的明月。
三年的时间,他生得愈发好看了,如冰雪般清冷出尘的眉眼里除了孤寂和冷漠,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愁。
楚墨衍时常会想,是不是三年前自己没有接受陈家的要求和温芷柔定下婚约,是不是染染就不会心灰意冷离开宗门……
如果他当时告诉了染染他的心意,是不是一切就不会这样了……
三年,他把染染一把火烧掉的房间按照记忆中那样一砖一瓦地重新建了起来,他总会整宿整宿地呆在染染的房间里,回忆着与对方的点点滴滴。
可他能建出一样的房间,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染染了。
染染,你在哪里?
不要再躲着师兄了好不好,师兄知道错了……
斑驳的月光落在楚墨衍的身上,拉长了他孤单的身影,照亮了所有人眉宇间的思念和悲伤。
在树林的另一边,和染染失散的江寒一袭青衫早已沾满血迹,破烂不堪,他顾不得自己,依旧在寻找着少女的下落。
恰在这时候,他遇到了曾经在客栈里碰过面的那个僧人。
对方依旧抱着那只雪白的小幼虎,神色平静如水,眼里无喜无悲,沉静得像是夜色下的一汪湖水。
不、对方的眼神与其说是平静,倒不如更像是死寂。
是那种深不见底的死寂……
对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问了句,“你为何是一个人?你的妻子呢?”
江寒没想到对方会主动和自己说话,他苦笑了下,语气失落道,“我和她走散了,我正在找她……”
“高僧你呢?大晚上的为何不在客栈,却在这里?”
幽华垂下眼睫,语气似乎多了几分情绪,“贫僧也在找人,找一个……贫僧命定之人……”
闻言,江寒倒是觉得对方和自己还算同病相怜。
礼貌地点了个头后,两人擦身而过时,在幽华怀里睡着的小白却忽然哼哼唧唧地睁开眼,朝着江寒嗷呜嗷呜地叫了起来。
小白复活后,再没了以前的妖兽之力,不能吐人言,心智和几岁的小孩子一样。
眼看着青衫男子就要走了,它叫得更厉害了。
它在对方身上闻到了染染的气息!
虽然很淡,但那就是染染的气息!
这是妖兽特有的本能,是小白对染染喜爱的表现,三年了,小白和幽华一样,都在等着染染回来……
幽华不明所以,给小白下了个隔音术,然后与江寒错身而过,再未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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