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柴,生了火,架上药罐子,放三碗水……嗯,用多大的碗啊?她也没有碗啊?只有一个葫芦瓢……三碗煮成一碗,用猛火还是小火?
夏槿只好去问沈信:
“公子!你回头看看,这一包草药,这么大一包,得放多少水呀?用这个水瓢,大约几瓢?”
沈信听到问话,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药包,道:“打开看看!”
夏槿依言打开,沈信在看到草药的那一刻,瞬间眯紧了眸子。问道:“哪里来的药?”
啊?语气这么严肃?不会是药有什么问题吧?夏槿不敢怠慢,赶紧把自己知道的尽可能详细的说给他听:
“这药是昨天中午来府里给你看病的老大夫给的……我看公子伤的重,还在淌血,就没有用这个煮来煮去的药……而且,我也不会煮呀,我就用了自己的药……现在这不是有时间了嘛,又发现了一个药罐子,就拿来煮给公子喝,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
沈信皱着眉,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很好的一副活血化瘀的伤药,但问题也恰恰就出在这里。
一般情况下,当人有严重的外伤的时候,应当先止血,包扎之后服用止血的药物,当伤口不再流血十二个时辰之后,方可活血化瘀。
他昨天伤口还在流血,尤其手脚上,筋脉已经断裂,身上更是数不尽的伤口,如果那时服下这活血的药物,只怕当时就得大量出血,大罗神仙都难救。
这么简单的外伤道理,任何一个大夫或者行武之人都不会不懂,只可能是有人想让他死。
得亏了这丫头,不会煮药,又自己带着伤药,这也算是侥幸逃过一劫。
只是,这府里的丫头竟然不懂膳食一道,连药都不会煮?
沈信看着眼前的丫头,眉眼秀丽,姿色不俗,就算在美人云集的京都,都能排在前面。
圣旨说她是府里的丫鬟,他已多年未回京都,京都府里居然有这样姿色的丫鬟?
居然又被选到了跟她去流放?
身上还带着伤药?
这中间有什么缘故?
她带着的药,药效非常好,他在那样昏沉脏乱的地牢里,被严刑拷打折磨三天,现在伤口竟然没有一丝要腐化的迹象,可见绝非凡品。
她救了他!
而且,她今天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封于禁的刀下,站在他的身前。
瘦弱的肩膀,毫无功夫的她,用生命在保护他,他不可能不触动。
他想问问她,为什么为了他,能做到如此?
为什么带着这样好的伤药?
来府里多久了?
怎么没学侍候人的本事?是反正他不在,学了也白学吗?
但是他不能,这四周,不知有多少双耳朵和眼睛。
他只能垂下眸子道:“扔了吧!”
虽然看着只是一副普通的活血化瘀的方子,他现在也可以服用,但他毕竟只是久经行伍,对伤药有些了解罢了。
更深的药理,他也不懂,那人想要他死,谁知道药里有没有做其他手脚?
夏槿听沈信说让扔了,她就确定这药肯定有问题,十分庆幸给沈信看过了,要不然让沈信喝到嘴里,想想都不敢想象。
她的老板啊,她才辅佐几天就挂了,她的历练只怕得考零蛋。
赶紧把所有的药,收集起来,全部一把扔到了火里。
这下,就是真的没了药,但沈信不吃药,是绝对不行的,在伤口没有完全愈合之前,都需要吃着药,防止腐化。
于是夏槿在袖子里淘啊淘,其实是在芥子里搜寻自己还能换到消炎药不?
幸运的是,昨天写的论文得了二十分,换了几瓶普通的消炎药,外敷内服的都有些。
继续在袖子里掏啊掏,把瓶子里的药倒出来两片,用白纸包好,这才从袖子里伸出手来。
然后把纸包在沈信跟前拆开,把药片倒在手心里,托到沈信嘴巴前面:
“公子,吃我的药吧!”
沈信看着她的药,吃惊的抬起了眉毛,这药不仅药效好,外观也很奇特,她哪里得来的药?怎么得来的?
而且她托着药的手,手指白嫩纤长,从没做过粗活才能养出来的娇嫩。
除了几处新的浅浅的划痕,应该是方才抱柴火划的,其他一点儿做粗活的痕迹都没有,除了……除了手指关节上厚厚的茧。
沈信心下骇然,她不是一个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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