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门口儿扫尽身上的霜,又捡干净裤腿上的草,再蹭一蹭脚底的泥,整理整理衣服,正打算进屋去。
一开门儿,就看见春桃儿正站在门口儿,眼睛通红,却一点儿声音也没发出来。
“桃儿?你咋,哭了?”
春桃一下就扑到他怀里,只有眼泪噼啪噼啪,半天也没敢发出声。
铁头问:“桃儿你咋啦?看到啥啦?”
春桃儿站好,沉默的擦眼泪,她怕不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又怕说话的声音太大。
铁头道:“没事儿,你放心大胆说。”
春桃儿这才小声道:“有歹人到我们家院子了……你去哪儿了?你不是去作坊守夜,你去山里了是不是?”
铁头气:“俺就交代他们办件事儿,还给你惊扰了……”
春桃儿道:“我不是怪别人。”
铁头悟了:“你是不是怪俺,怪俺没跟你说?”
春桃儿道:“我不是怪你,我是担心啊,天天做危险的事……”
“你放心,俺武功高强着呢,没事儿,俺啥阵仗没见过,那一年,俺去突袭,不小心一下闯到了狼窝里,冬天里的狼啊,那白毛风再刮起来,伸手不见五指,耳朵边儿只有呼呼的风声,火把都点不着,狼追着马,专咬马肚子最柔软的地方下嘴,咬住就不松口,直接吊在马上,马要是踩它,它也不松口,连带着一扯,那马肠子哗啦啦一地,马就倒了,好多人折了,俺还不是活的好好的,算命的说了,俺活到九十九……”
春桃儿被铁头一通安慰,渐渐的冷静了。
铁头后来说:“桃儿,你有没有怪俺,俺当初相看的时候让先生说,俺以后都不走镖,不做危险的事了,以后都打铁,没想到……”
春桃儿道:“俺不怪你,俺只怪自己怎么那么没用,不能陪你去做事,你知道吗?没遇到你,我都不知还会有这样好的日子……”
……
过了两天,就有人去通知了春桃儿姨她家杏儿表妹遇害的事儿。
她一开始不信,直到跟着衙役去树林里挖了出来,她才反应过来,失声痛哭。
万般过错,都怪他们被荣华迷了眼啊。
要是好生相看,哪会出这种事?她真是恨,可再怎样,都晚了。
……
铁头和春桃儿出发的那天,不止他们,还有十几个要一起去的技术好手,和无数的家眷。
靠山村的路上,长长的道儿上全是人。
村民跟着托带东西的,托带话儿的,让子弟好好干活儿的。
送行的人,比走的人要多。
胖婶儿终于实现了她的愿望,和李大娘一起,去往国都。
他们的儿子都选上了,以后,都跟着去看看。
春桃儿娘和弟妹,在路边儿送春桃儿。
“快把帘子放下,别吹冷风。”春桃儿娘叮嘱。
为了春桃儿坐的舒适,铁头专门买的马车。
但她才坐完月子,孩子也小,还是应当早放下帘子。
春桃儿道:“娘,你们真的不跟着去吗?”她妹的亲事,她在心里想着呢,她不会因为别人怎样,就不管自己的亲妹子。
春桃儿娘坚定:“不了,等你弟你哥都有出息了,我们再去,你妹的事,我心里有数!”
做人得知足!
多大的本事,端多大的碗,过日子求个稳。
……
禹州,现在得叫国都了。
它位于西北,离望朔城二百里,在邙山崖分支的末端处。
以前是策应望朔城的地方,是西北的重镇。
这里荒凉,但那是曾经的事了。
它一朝建都,便是政治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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