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之后,何月回到办公室里关好门,第一时间就把电话打给了何洋。
“爸你在哪儿呢?今天都周三了,你好歹来公司露个面吧?!”何月对着电话焦急道。
“怎么?高原那小子点我名了?呵,再怎么说,我以前也是市一机的经理,我委身到他那破村里,他竟然只给我个部长干,你以为我不知道他这么安排,就是想羞辱我?有本事他把我开除了,回头看陈飞不找他!”何洋仗着自己的女婿,以及自己这股东女儿,几乎完全不把高原放在眼里。
“爸,人家高原从没有这么想,再说了你也没有上级,也没人专门去管你。人家高原更没为难过你不是吗?”何月对这个爹真是愁得没办法。
可何洋却振振有词道:“现在没人管我,那以后呢?我都打听清楚了,高原那老婆,就是中海集团专门管采购的。他俩要是结了婚,他老婆一过来,我还能有好日子过?高原这小子不出手整我,保不齐以后会让他老婆对付我。我那么拼命干嘛?要说这小子城府真深,他竟然在这个地方等着我呢!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去高王庄工作!”
何月都语塞了!她爸脑子里都是些什么想法?竟然还是曾经在市一机里,搞权谋争斗的那套老思想。所以根本就不是高原城府深,而是自己的父亲歪心肠太多了。
“现在公司要用你,要采购一批新型设备,问你这边有没有什么渠道。”
“要买什么设备?高原竟然还有用到我的时候?”何洋不屑道。
何月真的是脸都丢尽了,父亲作为公司采购部的部长,连公司最近的发展,需要采购什么设备都不清楚。高原能如此容忍,说白了还是念着当初的情,念着高考时,自己帮过他一把。这要换做旁人,早把父亲给踹了!
于是何月耐心地解释和讲解,她让父亲好好干。如果这次能在设备采购上为公司立功,能够为公司节省成本,她会跟公司申请,看看能不能把父亲给提上去。
何洋听完之后,才悻悻地应承道:“我问问吧,要是有合适的采购渠道,我就跟你联系。”
“爸,你吃着公司的饷,就得为公司好好办事。你要是再这么混下去,我都不好意思在公司待了。所以这个事情,你要是办不好的话,咱俩就一起递交辞呈,我不想一直拖高原后腿,消耗以前的人情。”扔下这句话,何月就把电话挂了。
自打与陈飞恋爱,攀上了这门亲事之后,何月就感觉父亲越来越猖狂了。也可能是以前在市一机里,他一直被高满德压着吧;如今高满德没他混得风光,而且又有了陈飞这个女婿,父亲真的是越来越不脚踏实地了。
何洋自然不会把女儿的忠告放在心上,自打陈飞送了他一辆大奔,何洋也没别的事,就整天开着车转。今天不是见这个老同事,就是见那个老朋友,他还时常去凤凰路那边,看看天天在街边下象棋的高满德。
这不眼看着又到凤凰路了,他故意把车停在路边,然后穿着一身从高王庄商业街买来的进口洋西装。他走进人群里,别人都要称呼他一声“何总”,而高满德如今退休在家,别人只喊他“老高”。
曾经在单位里,他一直被高满德压着,没少吃他的筒子气;如今高满德退休,虽然没有机会再报仇了,但居高临下地说几句话,在高满德面前装装腔,他心里还是能收获些满足的。
凤凰街这一带,也大都是曾经市一机的老同事,何洋在众人的恭维中,也确实得到了虚荣心的满足。
“老高,听说你棋艺精进了不少啊,不少老同事都夸你,说你干一样、像一样,哪怕养老,都是他们这些老伙计的头儿。”
高满德拿蒲扇扇着大背心,又怎能听不出何洋的挖苦?毕竟自己退了,手里再也没权力了,而何洋比自己年轻七岁,还活跃在社会一线。
“比不上你呀,找了个好女婿,开着上百万的大奔。何总,我高满德现在是甘拜下风了!”高满德已经60多了,也活明白了,无论曾经再怎么风光,到头来还不是要被社会淘汰?为了所谓的面子,再去争得面红耳赤已经没意义了;何洋既然想显摆,就满足他又能怎样?
“能从你老高嘴里,听到‘甘拜下风’四个字,还真是不容易啊!待会儿我女婿设宴,要不一起过去吃顿饭?那孩子谦虚、有规矩,很愿意结交咱们这些老前辈。”
何洋说话句句带刺,因为曾经,高满德不止一次拒绝过何月的亲事。作为女方的家长,何洋的面子怎能挂得住?他今天之所以要请高满德,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他看看,自己的女婿陈飞,比他那高家的狗儿子,强上不止千倍万倍!
高满德却摆手笑说:“牙口不好了,上岁数了嘛!还是青菜、绿豆粥对胃口,好意我心领了,吃饭就不必了。”一边说,高满德又拿蒲扇指着棋盘道:“你要不要下两盘?”
何洋有些失望地摆手道:“我离退休还有七八年呢,现在还不适应你们这种生活。既然你不去,那我也就不勉强了。慢慢下,我吃饭完手头还有不少重要工作,就不陪了。”
何洋故意拎着大奔的车钥匙,他本想在高满德面前,狠狠显摆一下,结果这老家伙竟然张口就服软,完全没了以前的那种硬气。这样何洋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等到何洋开车走后,旁边看棋的人才低声议论:“你瞅他小人得意的样子,不就攀了门好亲事嘛!这些日子光见他到处显摆,也没发现他有个什么正经工作。”
“小卒子过了河,他还是个小卒子。格局也就多了三两步,笑笑就好了。这个岁数还无法控制自己的虚荣,是要栽跟头的;真要一脑门子扎下去,可就不像年轻人那么好爬起来了。”
高满德捏着棋子,他心里跟明镜似的,那个所谓的陈飞,其实日子并不好过。毕竟熔铸的三巨头,就是自己帮忙联系的。
而何洋当年在市一机,就是得不到领导的重用,为什么?今天何洋的心态和行为,不就证明了一切吗?
他总觉得自己被埋没,总觉得自己没有遇到伯乐;其实就是他的眼光和心胸太窄,太过于看重眼前的得失和利益,还浑然不知、孤芳自赏!
而这样的人一旦得势,必然要栽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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