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多的夏日,阳光已经初显温度,但山间略有清风,还并不热。
陆佳佳脚边的草轻轻晃动,为了在山上更好行动,她上身灰色长衫,下身黑色长裤,陆母还把路边的枯树枝野草扎到陆佳佳的脚踝,特地用细小的绳子轻轻的将她的裤子边口系住。
她害怕惊动那只野鸡,抬起脚慢慢的落下。
可她还是小瞧了野鸡的警惕性,陆佳佳脚刚踩到地上,野鸡拍了两下翅膀就飞走了。
由于陆佳佳离得不远,野鸡翅膀拍地的时候还卷起一阵尘土,她手臂挡住自己的脸,一阵咳嗽。
果然山里的动物不好抓,她往后退了几步。
陆母听到声音跑了过来,视线只看到了野鸡飞起来的背,这时候已经离得很远了。
“呦,那不是只野鸡吗?”陆母眼睛亮了亮。
陆佳佳苦巴巴的嗯了一声,“我还以为能抓到呢。”
“抓啥抓?以后见了你别抓?”陆母将陆佳佳头上的一片草拿下来。
陆佳佳:“……保护动物?”
“啥保护动物?”陆母不懂的看了一眼陆佳佳,然后将自己挖的野草往她背篓里装,一边装一边说,“你以为这山里的野鸡跟家里的鸡一样呢?我告诉你,这野鸡爪子厉害的很,力气还特别大,甚至连那些有个把力气的男人都不敢上手。”
“就你这力气,野鸡没抓住,恐怕脸上身上挠的都是口子,我记得有一年,有一个小媳妇儿上手抓野鸡,脸都给挠花了,再近一点都挠到眼睛了。”陆母说着心里一阵后怕,“脑子里别整天想着肉,就你心大,都敢上手了。”
陆佳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红唇微微下扁。
她以前看电视的时候还以为野鸡很好抓呢,没想到实践起来这么难。
“听到了没有?”陆母催促。
陆佳佳乖乖道:“我知道了。”
见野菜放的差不多了,陆母看了看四周,小声道:“一会儿你就说这些野菜是你挖的,听到没有?”
陆佳佳:“……”
陆佳佳一言难尽的点了点头。
大家四散开来挖野菜,陆佳佳往旁边走了走,她没找到野菜,但是找到了一些菌子,颜色鲜艳的菌子一般有毒,她专挑那些常见的捡。
不远处大树下面有几颗白色的菌子,她走过去刚要碰到,被一个锯齿状的枝叶划了一下手指,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陆佳佳没敢吭声,要是让陆母知道了,恐怕撂挑子直接带她回家了。
索性伤口并不大,属于那种医院去晚了就愈合的类型。
陆佳佳用手按了按,将那几颗菌子扔进背篓,一回头,刚才那个跑掉的野鸡直愣愣的站在她后面。
她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想要报复她吧,陆佳佳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慌了,她见野鸡没动,吃力拿起旁边的一块石头朝着野鸡的头上砸过去。
然后……
刚才力气极大,跑的极快的野鸡脑袋被砸扁了。
陆佳佳:“……”什么狗屎运?
她想叫陆母,但是想起了陆草,按道理来说,山上打的猎物都应该交进村里。
但是也不能一点好处都不给大家留,像野鸡,野兔,竹鼠这些小动物可以自行带回家。
只是这种情况虽然早就约定成俗,但是毕竟不符合规矩,所以大家都是偷偷的拿回家。
万一让陆草看见了,见面分一半怎么办,她可舍不得。
陆佳佳将背篓里面的野草拿出来一部分,硬着头皮将野鸡放进了背篓。
说实话鸡肉挺好吃的,但是没处理的鸡抓着心里毛毛的。
她将拿出来的野草重新放进背篓将野鸡盖住,但盖的不严实,陆佳佳又随便拔了些草将露出来的鸡毛都给遮住。
陆佳佳刚处理完,不远处传来一堆女孩子的笑声。
她抬眼,看到一些熟面孔,来的应该都是女知青。
她们看到不远处的陆佳佳,脸色难堪,昨天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们个个不要脸的跟人家要工作。
真是丢人啊。
但也有一两个就是看不惯陆佳佳,其中一个叫林秀霞,家里重男轻女最严重。
林秀霞从陆佳佳迤逦的杏眼上移开,扫向陆佳佳背篓,发现上面竟然有很多野草,豆大的眼睛终于找到了火力点,她呲笑道:“陆记录员,你上面挖的这些都是不能吃的。”
一个什么都不会干的草包,也不知道陆家为什么这么宠她,要是她,肯定能比陆佳佳做的更优秀。
陆佳佳笑了笑,将背篓背在身后,“没事,这些东西回家喂鸡了。”
“可这些草,鸡也不吃啊。”林秀霞语气略带指责和嘲弄。
她身后的女知青扯了一下林秀霞的衣服,警告她少说话。
还有一个女知青站了出来,拿下自己的背篓,“陆佳佳,我叫李芬,昨天对不起啊,我把我的野菜都给你吧。”
李芬脸色涨红,她昨天脑子一热,做事欠考虑。她走到陆佳佳面前,硬是把自己的野菜和菌子往陆佳佳背篓里装。
“不用了。”
陆佳佳朝旁边躲了躲,但是却被李芬抓住了背篓。
两个人近距离接触,李芬在陆佳佳脸上看了好几眼,这个年代,水灵成这样的姑娘太少见了。
推搡过程中,李芬又碰了好几下陆佳佳的手指,又软又滑,她生怕伤到她,力气轻了下来,但嘴上还是坚持道:“你就收下吧,要不然我心里装着这件事情,太难受了。”
她说着一股脑倒进了陆佳佳的背篓里,陆佳佳怎么拒绝都没用,最后只能躺平。
陆花和陆好偶然看到那么多女知青围着陆佳佳,还有一个在扯着陆佳佳的背篓,两人吓坏了,一边叫陆母,一边跑了过来,“奶,你快过来啊,有好多人欺负小姑姑!”
——
今天虽然是休息日,但知青所的门却关上了,这原先是空出来的一所大院子,革命时被破坏了。
知青开始下乡那年,村里的人整修成了知青所,墙倒了就用泥土重新堆上。
院子里一共四间屋子,当中被一道墙隔开。
两间房子女知青住,两间房子男知青住。
罗轻轻住在最边缘的一间房子里,房子虽然住了,人的房顶上的蜘蛛网依旧很浓密,往里走,一人一间小柜子,还有一个几米长的大炕,大家的床铺都摆在上面,划分开,各有各的小空间。
罗轻轻的床铺在大炕中央,她正躺在上面,昨天的事情让她发了高烧,今天虚弱无力,就一个人待在病床上躺着。
躺久了,她也明白自己的名声毁的差不多了,罗轻轻下床拿了一盒药膏走了出去。
她轻轻地打开了男知青所的大门,因为有两间房子,她也不知道林峰住在哪,只能小声叫,“林峰,你在吗?”
林峰脸肿得很高,陆业国那一拳都打得并不轻,没想到晚上也发了低烧。
今天晕晕乎乎的就没跟着男知青一起去打猎。
他听到罗轻轻的声音,瞬间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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