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巴黎到马赛并不容易。
如果时间放到几百年后的话,这只不过是几个小时的路程而已,可是在十九世纪初期,这就是一项漫长的旅行,特别是在她身体情况不是很好,法国现在又处在兵荒马乱时期的时候。
“噗通”一脚把最后一个试图对她进行抢劫并且杀人灭口的劫匪给踹到在地,米亚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擦干净了细窄的佩剑。
没有高速公路,也没有直达车,更没有便捷的交通工具,最重要的是她手里面根本就没有一份详尽的当代法国地图作为参考,拥有的只有糟糕的路况跟因为战争而到处流窜的底层人民,而且其中不乏原本就身背命案的穷凶极恶之徒。
这不但导致了她不得不费尽力气的去寻找人来打探去马赛的路,还要时不时的提防着随时会出现在道路上面的抢劫者。
面无表情的扔掉了沾满血迹的手帕,米亚看了看天色,已经傍晚了,怪不得会有人想要打劫。
“你可真是引人注目。”她拍了拍拉车的马的脖子,叹息一声。
珠子里面的曾经的马匹们现在已经发展出了一个野马群,因为生活环境好的关系,这帮子野马那真是一个个的膘肥体壮,个顶个的帅的一比。
为了赶路,她找了一辆破旧的马车出来,但是马匹却没办法了,即使是用心的寻找了之后也没找出来一个秃毛瘦马,这只深棕色毛发的马匹已经是她能够找到的最普通的马,可是即使如此,它依然有着一身油光锃亮的毛发跟高大健壮的身材。
在这个兵荒马乱连人都吃不饱肚子的年代里面,这样的一匹马代表着什么简直不喻而明,即使是在和平年代,这样的一匹好马也意味着一笔巨大的财富呢,更不用说是现在,卖掉它得到的金钱足够一个普通人过上很长一段的时间的好日子了。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导致了她走了一个多礼拜的时间了还没有走到马赛,这个速度也是让人绝望。
而更加令人绝望的是,那位皇帝陛下虽然一场仗都没有打就进入了巴黎,但是波旁王朝却显然不想要这么结束自己的统治,加上法国之外的国家对于这位皇帝陛下的畏惧,战争又开始复兴了起来,直接导致了现在的法国越发混乱,连趁火打劫的人也多了起来就比如那几个联合起来想要抢劫她的暴徒,更加拖慢了她的行程。
“我恨混乱的十九世纪.....”米亚看着一地的尸体,感觉她的肺又开始不舒服了起来。
禁止劳累,禁止生气,禁止高强度的运动,所有的肺部健康堪忧人士所需要注意的事项她现在全都没有条件达成,整个一个悲惨小可怜。
更可恨的是等她好不容易来到了马赛之后,才得知因为波拿巴先生的原因,这里的港口已经一片混乱,虽然不至于连个出海的船都找不到,但是想要去英国和去意大利西班牙这种欧洲的本土国家根本就是两回事。在各国都得到了拿破仑波拿巴已经复辟的消息之后,畏惧这位皇帝曾经的战斗力的国家已经派出了自己的军队重新组成了联军,正在逼近法国。
也就是说,在那些海鸥的视角里面,现在的海上到处都是各个国家的战船,就连走.私.犯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杨帆出海去英国这个因为各种法律限制了他们发财的地方。
“我真的应该先去加来尝试一下的。”得到了这么一个糟糕的消息,就算是再冷静的人也是会暴躁的。
当初考虑到加来这个港口不但距离英国近,离巴黎也很近,搞不好会被重点防备的问题,她选择了马赛这个和巴黎一南一北完全相反的港口来进行逃脱。毕竟她给伊莎贝拉夫人的信中留下的信息是她要跟着情人私奔到英国去,考虑到时间跟效率问题,加来是最佳的选择那地方常年跟敦刻尔克一起被法国和英国争夺来争夺去,是最佳的出逃港口。
但是谁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几天的时间过去之后,她真是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无奈的暂时先找了个地方住下来。再在小旅店里面住下去的话,她就要成为被人觊觎的大富翁了!
所以她果断的在马赛港附近租了一间房子,打算等过上一段时间之后再离开这里。
虽然不记得具体日期,但是百日王朝嘛,最多三个半月的时间,到七月份结束的时候怎么也完蛋了,到时候环境就会放松下来,出入不再那么麻烦。
就算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单身上路也不会那么的显眼了。
“早上好,埃斯特雷先生。”米亚刚刚出门,就见到了自己的邻居,一位老人跟她打了一声招呼。
“早上好,唐泰斯先生。”米亚摘下帽子冲着他礼貌的笑了笑。
“您这是要出去打听情况吗?”老唐泰斯好奇的问。
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虽然成为他的邻居没有多长时间,但是他却已经了解了对方的不少事情。
可怜的年轻人的姐姐远嫁到了英国,现在她的丈夫死了,她的孩子年纪还小,于是写信给了自己的弟弟,请求他来英国跟自己生活在一起。
但是现在没人愿意开船送他去英国,那不但需要绕上一个大圈子,还得应付那些贪婪的英国人们的盘问,稍不小心就会倒上大霉。
“是啊,去看看情况,有没有人愿意开船,我很担心我的姐姐,她丈夫的那些亲戚可不好对付。”米亚叹了一口气说,把一个为了家人而担心的年轻人的样子给演的惟妙惟肖。
“也许你会想要放松一下心情,我儿子明天结婚,在维丽酒家,有时间的话你可以来喝一杯酒。”老唐泰斯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可怜的年轻人,只好跟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虽然马赛没有受到巴黎那边太大的影响,但是底层的老百姓日子过得其实也就是一般,他的儿子幸运的成为了代理船长,以后的日子会过的好一点儿,可是别人的日子,他就管不了。
“啊,您的儿子明天要结婚了?”米亚惊讶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笑容,“祝贺您,这可是件大大的喜事。”
她租下这间房子只有一个礼拜的时间而已,可没想到自己的邻居家居然有喜事。
“请您等一下。”她对老唐泰斯示意,重新回到了屋子里面,找出来一卷缎带。
“就当是我送给您的贺礼吧,本来是送给我的姐姐的,但是现在她恐怕也用不上这种颜色了。”她把那卷艳丽夺目的红色缎带递给了老唐泰斯说。
米亚见过小唐泰斯先生,那是一个漂亮的年轻人,他有着圆圆的脸蛋儿跟一双和她一样的黑色眼睛,以及同样的黑发。
要她说的话,这年轻人可真是太有活力了,无论什么时候眼睛里面都跳动着火焰一般的光芒,简直就像是一只迅猛的小豹子一样。
“啊,这个太贵重了。”老唐泰斯吃了一惊,连忙摇手,想要拒绝这位先生的馈赠。
这么一大卷的缎带,价格可不便宜呢。
“拿着吧,就当是为了感谢你送给我鱼跟蔬菜。”米亚强行将缎带放到他的手里面,“这缎带放的时间长了颜色就不鲜亮了。”
这是一个热情善良的老人,大概是因为她的遭遇太可怜了,搬来没几天的时间,米亚就已经收到了对方的两条鱼跟一篮子的青菜。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这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也顺便让米亚再一次的感受到了巴黎人的不靠谱,在他们的嘴里面,马赛的人民哪里是人民啊,那简直就是魔鬼!
暴力、危险、外国人的聚集地简直成了巴黎人口中马赛的代名词。
当然,在马赛人的嘴里面,巴黎人也好不到哪去,傲慢跟无礼才是这些人的本体,巴黎以外全是乡下这句口号充分的证明了这个城市是多么的骄傲。
不过米亚相处过的法国人其实也没有几个,最熟的还是个普罗旺斯人,剩下的都只是一些关系普通的人而已,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眼睛见到的都不一定真实,更何况是只是听说的东西。
老唐泰斯最后还是接受了米亚的礼物。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这缎带放的时间长了颜色也就不鲜亮了,而阿尔贝埃斯特雷的姐姐现在成为了一个新寡,等到她可以使用这些鲜艳的颜色的时候,这些缎带早就不能用了。
但是即使如此,这位老人还是又送了一些鱼跟蔬菜给她,作为感谢的礼物。
米亚摇摇头,什么地方都有好人跟坏人,用一个单一的标准来判断是根本行不通的。
不过对于她的礼物,不但老唐泰斯送来了感谢,就连小唐泰斯先生也专门的过来感谢了她。
因为没有人比一个船员更加明白这卷缎带的价值。看这漂亮的颜色跟光泽,爱德蒙敢肯定,这绝对是从巴黎弄来的高级货,平时都是那些贵族夫人们用的东西,哪里轮得到他一个船员的妻子来用?
“如果你真的很着急的话,或许婚礼过后我可以帮你介绍几个朋友。”小唐泰斯先生是这么跟米亚说的。
跟他的父亲一样,这也是一个热情的人。对于米亚的礼物他十分感谢,所以打算等着结完了婚之后给她介绍一些愿意跑一趟英国的水手们常年在地中海上面飘荡的走.私.犯。
他当然不是什么纯洁的小玫瑰,身为一个水手,还是长年在地中海这个各方势力混杂的地方当船员的水手,爱德蒙怎么会是一个纯白如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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