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家是个江湖世家,到了苗贺这一代,算是巅峰。苗贺膝下有两子,一个早年夭折,还活着的那一个就是苗志儒了。苗贺算得上是一个枭雄级的人物,早年为了壮大家族名声,也干过一两件狠事,因此闻名于世。”
原岭换了口气,见司樱没打断他,于是继续说下去:“苗贺治家极严,对下一代的要求更是苛刻。可惜他的儿子苗志儒却是个扶不起的烂泥,不仅平庸,还十分好色。家里娶了三位夫人还不够,还喜欢到处沾花惹草。像苗一菲这种身份的私生子在外面就不知道有几个。”
司樱疑惑不解:“因为儿子不争气,所以苗贺就把苗志儒在外的私生子都接回来了?那这样,苗志儒的三位夫人不闹吗?”
原岭一脸不以为然:“闹啊,但闹了又能怎么样,苗家是苗贺作主,又不是苗志儒说了算。再说了,还不是他们自己的肚子不争气,这怪得了谁。”
司樱颇感意外:“怎么,这三位夫人都生不出来吗?”
原岭摇了摇头:“生倒是生了,两儿一女,这两个儿子皆是苗志儒的正妻大夫人所出,一女则是出自妾室三夫人的肚子。只是这三人的性子几乎随了苗志儒,都是不争气的,接不了苗家这根棒子。不得已,苗贺才把主意打到苗志儒在外的私生子女上面。”
又道:“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接回来,据说当时就接回来几个,还得有些本事的,并且对外界只说他们是苗志儒的义子或义女。”
司樱冷哼一声,极其不屑:“死要面子,这倒像是苗贺的作风。”
原岭继续说下去:“这苗一菲长相随母,虽然性格冷漠高傲不大讨喜,但从小就是个娇滴滴的美人胚子,妙眼横波,光靠着这张脸,还是颇受世家子弟的青睐。况且她自己也争气,硬是在苗家这座大染缸里杀出一条血路,得到苗贺另眼相看,以及悉心栽培。冲着一点,那些想跟苗家攀上关系的,自然就会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不过求亲者众多,苗一菲愣是一个都看不上,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但这种人若是没一点手段,说出来估计没人相信。”
原岭想起那日苗一菲和秦灵的谈话,苗一菲言语之间像是站在秦灵那一边。苗一菲一边劝说秦灵不要着急,等陆离过来再问个清楚,一边又鼓励她不要轻易放弃。可除了这些之外,苗一菲也再三强调,让秦灵别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伤了两家和气的事来。
当时原岭就奇怪了,苗一菲给他的感觉,只怕别伤了家族之间的和气,比姐妹的终生幸福还要重要。可她要真那么在乎家族之间的和气,以大局为重,那她就不应该鼓励秦灵去掺和陆离与司樱之间的事。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而且就这件事来说,这是人家的私事,她一个外人管这种闲事干嘛,一个不小心还容易落了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这样的话,她图什么?
原岭甚至在想,这苗一菲不会也喜欢陆离那小残废吧?表面上鼓励秦灵去找陆离,等陆离和司樱和离后,她再站出来,与秦灵一争高下。到时候破坏他人家庭幸福的罪名由秦灵担着,秦灵受江湖中人千夫所指,万夫唾骂,甚至就连陆离也有可能会因为这些声音而不敢和秦灵在一起。这时候苗一菲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毫无负担的和陆离在一起。
要真那样,这苗一菲的心机不仅深还很歹毒,连自己的好朋友都可以利用。
但不管怎么样,后者只是他的猜测,并无实质证据,原岭也不方便对司樱明说。
司樱听完他的话,同样也陷入深思里。
她想起方才第一次见到苗一菲的感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无关男女。司樱一看到长得好看的,就忍不住想多瞅几眼。可惜冰山美人似乎不大愿意搭理她,司樱自然不可能自讨没趣。
当时司樱也没什么想法,只是见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位极年轻的女子,长相又是明艳无双,看起来冰冷冷的,但谈吐不凡颇有气势,便直觉这人在苗家定是地位不一般,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深的隐情。
若是原岭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那这个苗一菲不是只有一点手段,而是非常厉害。
司樱不想管人家家里的闲事,不过这个苗一菲既得苗贺如此看重,在苗家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若是对她之后的复仇大计有影响,她也不得不防。
瞬息之间,司樱心里已经想了极多,表面上却云淡风清地调侃身边之人:“对人家的家事知道得这么清楚,说吧,你不会也看上人家苗姑娘吧?”
“别,她这种冷冰冰的类型我可无福消受,我还是喜欢小美人儿这类型的。”原岭促狭地朝她挤了挤眼睛,急忙划情界限。“我告诉你这么多,还不是怕你被人骗。这陆离既然有了你,就该对你一心一意,但他要是敢意志不坚,你也甭伤心,到我这里来,哥哥我的怀抱随时都有你的位置。”
司樱不知道被他哪一句戳中了心房,心里咯噔一声,骤然有些惶急又有些戚戚然,可这感觉来得太快,去得也快,司樱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已经消失了。
司樱嘴角一勾,对着原岭阴恻恻一笑,笑容极妙:“可我觉得我这类型的,你也无福消受。”
原岭露出一脸哀伤表情:“小美人这是嫌弃我吗?”
司樱干脆利落道:“对。”
原岭捂着胸口,做出一副受伤的样子:“小美人好狠的心,竟然这般绝情。”
司樱轻蔑一笑:“自古越美的女子越绝情,你不知道吗?”
“今日算是知道了。”原岭嘴上这么说,但眼眸溜转,光彩耀人,哪有半点颓废之色。
两人边走边斗嘴,说的全是无关紧要的话,有时候迎面碰上几个江湖中人,原岭还会热情地替司樱介绍。司樱作古多年,当年她所熟悉的那些人早就换过一批,因此一路碰上的人她基本不曾听过也不曾看过。
原岭介绍的同时,还不忘点评一二。
“这人是赤龙帮的齐娄。此人生性冲动暴躁,常常到处得罪人,要不是他那对铜锤耍得不错,又是帮里的二把手,以赤龙帮罩着他,估计不知道被人弄死几回了。”原岭指着一个黑脸大汉说道。
“这是日月舵齐哲、齐生两名兄弟。这两人是双胎胞,惯用的兵器是剑。据说这两人因为是双胎胞,所以心意相通,配合起来十分默契,互补互助,一套剑法在他们手上使用,往往能发挥出几倍的效果。”原岭说的是两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
“此人是洞蛟公周逊,你别看他拄着拐杖就以为他眼神不行,这不过是他对来迷惑对方的技俩,喜欢装聋作哑,更喜欢背后搞偷袭,他手中的拄杖就是他的兵器。”原岭对一个拄拐老者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
司樱突然“咦”的一声:“那群头上扎着一条冲天小辫子的矮个子又是什么玩意?”
“哪里?”原岭环境四周,没见到他所说的人,不过听她形容,心里却大致已经有了答案。
司樱指了指不远方:“就那,草丛的后面。”
原岭这才在一堆茂密的草木后面发现了一群矮小的侏儒。那些人普遍的身高都在一米二左右,最矮的那个不足一米,最高的那个撑死也不知道有没有一米四,身体比例严重失衡,走起路来挺像两个脚的鸭子,一撇一撇的,脚尖向外拐,呈倒八字形。
这些人,人小但气势足,手上或抡或提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凶神恶煞,给人感觉很不好惹。
此时苗一菲正在亲自招待他们,可见这帮人的来头定不小。
原岭道:“他们是侏儒堆里的巨人帮,为首那个自称,是他们的帮主,习惯用暗器。”
司樱忍俊不禁:“就他们这样的还敢自称是巨人帮?”
原岭神情骤然变得严肃起来:“你不要小看这些矮个子,这些人眼里没有正邪,只凭喜好办事,出手比那个旁门左道还狠毒,而心眼又是出了名的小,还喜欢护短,江湖中人没几个愿意跟他们打交道的,想不到此次苗贺六十大寿,竟连他们也请来了。”
原岭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霎时,一个富贵公子打扮的男子,步伐蹒跚,晃晃悠悠地从园子的另一端朝他们走过来。
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厮,苗家仆人的打扮,亦步亦趋,手微微伸出,像是要扶男子但不知碍于什么原因又不敢真扶,只是尴尬地停在半空,以防男子站立不稳时可以扶上一把。
司樱见男子左脚绕着右脚走路好像在画十字架,不禁好奇,顺口一问:“那他又是谁?”
原岭抬头一看,眉头一皱:“他叫苗元青,苗一菲同父异母的哥哥,苗志儒和正妻所生,苗府的二公子。”
说完,他拉着司樱就往回走。
“走,这人就跟他爹苗志儒一个德行,喜好美色,要是被他缠着,就没完没了了。”
司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推着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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