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孔希文坐在高台之上唾沫横飞,讲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但是这下边的土人却都没听进去,他们懂个什么?
说是对牛弹琴,那都有点贬低牛的意思,牛毕竟是通人性,这群玩意儿可不一定通人性。
这孔希文也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儿,但是他也没有办法,自从他踏足这个新世界以后,好像什么事都由不得他了,有一股未知的力量把他一直推到了这高台之上!
看了一眼下方里倒歪斜的土人,孔希文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太天真了,他也第一次发现了自己和祖先的差距。
天真的是他忽略了现在新世界的底蕴,他以为这个地方是哪儿,神州的春秋时期吗?这个地方顶天也就是夏朝之前,刀耕火种野蛮无比,他们至今都不会冶炼青铜器,他们至今也不能织布,他们至今还在穿树叶和兽皮,他们只是和人有些相像的野兽而已!
看着他们一个个无聊的拿黑曜石匕首剔牙,孔希文也感觉到一阵胆寒,说不定一会儿自己的某些部位,就会在野人的牙缝里,这种感觉简直是太让人惊悚了……
解缙抬头看了一眼高台上的孔希文,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嘲讽,已经坐上了那张椅子,那估计就下不来了,除非今天老天爷不收你的命!
正在此时,天空中响起了一声闷雷,乌沉沉的天空上划过了一道闪电!
所有的野人都打了个哆嗦,这种蛮荒之地对大自然的崇拜非同小可,他们崇拜山川河流,崇拜飞禽猛兽,崇拜打雷闪电,在他们看来不可力敌的东西都是神灵,都值得信奉和崇拜!
这一心生畏惧,这下方野人的坐姿都变好了不少,孔希文一看,心中倒是有了几分安慰,又张口磨叽了几句,发现所有的野人都盯着天空,天空中也不时传过一声闷响。
孔希文心中大骂,这要是他神州中原的学生,他早都下去用竹板抡了!还得照脸上抡!
这简直就是不把他这个老师放在眼里,他教的可是圣人之道,这群玩意儿怎么不知道珍惜?
解缙看出了他心中慌张,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师尊,趁着这个时候把那几句话读一遍,一定能打开局面!”
孔希文捏了捏手中的纸条,心中明白,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能借助天上的闪电,吓唬一下这些野人,说不定这些野人还会更加听他的,过一会儿也好正常施展。
雨水骤然增大,天上的闷雷声也是一下接着一下,土人们有些惶恐,对于这种天威他们是从骨子里面惧怕!
想到这里,孔希文隐晦的看了一眼天上,发现天上有两片乌云撞到了一起,作为一个生活经验丰富的人,作为一个饱读经史子集的人,一定知道,这两片乌云撞在一起一定会雷电交加!
看到如此情形,孔希文忽然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这才放声怒吼道,
“我愿雷霆净化我的躯壳,以我一人的生命,挽救他们中间信奉圣人的先知!不要难为众生,就取走我一个人的躯壳吧!”
这孔希文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那会说土话的弟子是他的亲信,解缙也是他刚收的大弟子,在他看来,这几个人的命运已经连在了一起,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这两个人怎么会蠢到坑他呢?
所以并没有多方求证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而且这件事情本来就见不得光,多方求证,那不等于不打自招吗?
但是他喊完这句话以后,下方的土人都懵了,所有土人都站起了身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他顶礼膜拜,这头磕的可真是实诚,砰砰的,听起来就疼。
很多土人的额头已经殷红一片,这寂静的丛林之中也响起了冲天的朝拜声。
孔希文有些懵了,愣愣的坐回了椅子上,随着他的坐下,欢呼声更加高涨,所有土人都冲着天上黑蒙蒙的乌云顶礼膜拜!
但是下方的李景隆却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双眼死死地盯着天空,死死的盯着那些高耸的铁旗杆,口中喃喃道。
“打雷呀!”
“打雷啊!!”
“劈死这狗娘养的!!”
“他在应天干了很多缺德事儿,等回去的时候咱就给老天爷烧过去,今天放个雷肯定不能劈错……”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会土话的弟子蹦了出来,口中喊着一些奇奇怪怪的音调,下方的土人一听到这些音调以后,好像朝圣一样站起神来,开始在原地载歌载舞。
那个酋长跳的最卖力气,肚皮上的肥肉都一颤一颤的,那个地址好像也是豁出去了,脑袋上带着五颜六色的羽毛,疯了一样冲到了人群之中,划开手腕,开始在地上写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人群后方高处的李景隆掏出望远镜,本来想看看这乱哄哄的人群里面有什么,却看到那个弟子在人群之中乱写乱画,一边看一边在手上比划,诧异的开口说道。
“哈哈,这小子真有意思,划开手腕就为了在地上写孔希文是虎逼……”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这种划开手腕的行为好像更加符合土人的礼法,他们面露尊敬,围着那名弟子载歌载舞。
天上的闷雷声越来越响,两片云彩越挨越近,这孔希文也没敢说话,谁知道这下方的引人是因为什么忽然发疯,还是先让他们跳完唱完吧,又看了一眼中间的亲信弟子,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欣慰。
心中暗道,“这小子还真卖力气,就平时那么怂的人,这时候都敢掏刀子划手腕了,等会儿讲完了,想一想回去赏给他点什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景隆和锦衣卫都有点坐不住了,二人对视一眼,蒋大人微微点头,几个精壮的锦衣卫汉子就开始朝高台那边跑去。
不一会的功夫,高台的后面就升起了一个惟妙惟肖的龙形风筝,这风筝是用油纸做的,只有骨架是用铜丝做的,风筝在半空中盘旋一番之后,在狂风之中扶摇直上。
身上还沾着各种可以闪光的东西,把下边的野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那几个锦衣卫一看风筝升起来了,也赶紧把牵引风筝的细铜线绑在了旗杆上,连滚带爬的跑了。
“轰隆!!!!”
天上忽然闪过了一道火光,几根固定在原地结实无比的大铁旗杆上面冒出了一丝丝青烟,半空中的龙形风筝也闪过了一丝青光。
下方的也土人朝拜声更大!跪在地上,把脑袋埋在泥土中,丝毫都不敢抬头!
高台之上的孔希文看着可笑,但是却忽然感觉自己的头发立起来了,但是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他也没有伸手去整理。
但拿着望远镜在远处偷看的李景隆却是满脸激动,口中低吼道,“快了快了,成功了,他头发立起来了!!”
一旁的蒋大人一把抢过望远镜,看了一眼之后,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解缙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他现在可是在高台之上,他可是怕殃及池鱼,他还有很光明的未来,他可不想在这里给这姓孔的陪葬。
今天他特意穿了一双橡胶鞋子,虽然一点都不通气,把双脚捂得煞白,但也总比丢了性命强。
“轰隆!!!”
一道雷霆顺着风筝劈到了铁旗杆上,一股股雷电顺着地下的铁线传送到了椅子上,孔希文立刻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椅子背上传来,刚想张嘴,浑身上下都开始麻痹,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徒儿……快救……”
这话还没有说完,天空中又传来了一声雷响,一到硕大的雷霆直接劈到了孔希文身后的旗杆上,他的身上一下子就冒出了靛蓝色的光芒!
“徒儿……草……”
孔希文的七窍冒出了黑烟,双腿也被雷电击穿,变得鲜血淋漓,但此时此刻他已经不知道疼了,一双已经失去了生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解缙。
一代衍圣公,就此殒命!
下方的野人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包括身旁的八百弟子,也都是四散逃命,解缙眼珠一转,伸手摸了摸怀里,忽然开始嚎啕大哭。
“师父啊,师父……”
“您别丢下我一个……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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