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焱被白芊芊的话问得愣住。
“我……我只是想让你向我示弱罢了……我并非不曾想起你,我这几日其实都有想到你……”
“萧焱,你若果真珍重一个人,就不应该以伤人的方式去逼一个人放下身段去向你示弱。”
萧焱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可此刻他脑中只有白芊芊说的一句“伤人”……
白芊芊深吸一口气,意有所指地接着说道:“其实你若真的不喜欢,你可以拒绝,你可以不要,但你不应该折磨别人的心意,更不应该羞辱!“
她说的是原主,但萧焱却代入的是她。
原来他之前的所作所为,竟伤她至此吗?
萧焱忽然心生一股强烈的悔意,他有些焦急地对她说道:“芊芊,是我对不起你!从前是我伤你良多,但我从此以后,定会好好待你和孩子!你能不能……不要再一直推开我……我此生从未对人低头过!但我有一事求你……”
他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所求也不多,别把我推开,我只盼望你能做到这一点就足够了!”
白芊芊在内心深深的叹息。
太晚了,萧焱。
有些伤害已经铸成,便再难补救了。
何况她和萧焱对感情的看法注定背道而驰,一个但求一心人,一个却想坐拥齐人之福。
无法相交的两条线,就算靠得再近,也什么都不会改变。
白芊芊想让萧焱趁早死心,便直言不讳地说:“既如此,我若说,你若想要我的心意,便只能有我一人,你当如何?”
萧焱果然神色一变,难以置信地开口:“你想我休了素素,此生只有你一个?”
他的反应让白芊芊心里想笑,他似乎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恩惠一般,是无法轻易给予的。
白芊芊接着看书:“天色已晚,我就不留你了,你回去早些歇息吧。”
“白芊芊,你怎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你的父亲白覃尚有两房妾室,我父亲一生敬重我母亲,也少不得有三房妾室!就算我不好美色,可以不纳妾,但我身居高位,身边的位置岂是寻常的?若是为了朝野之中的权利制衡,我身边少不得还会有几房妾室,素素尚且对我不敢有此要求,你竟敢……”
白芊芊一声轻笑,合上了书,偏头看向他,语调轻松地道:“所以我对你并无此要求,你不必紧张。”
这话听得萧焱一下没转过弯儿来,他不解地问:“那你为何对我说这番话?”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表明了立场其实就已足够,多余的解释和争辩都没有意义。
只需要对自己所做出的决定坚守下去,这便足够了。
白芊芊也不指望萧焱能懂,她只需做到守好自己的内心即可,等到顺利生下孩子,便寻个机会离开。
墨府内。
墨景行正在浴房内泡着药浴,浴桶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药黑色,一室都弥漫着浓厚的药汤味,但身处其中的墨景行却早已习惯。
此刻他只露出了胸腔以上的位置,其余部分都泡在浴桶之内。腰腹以下的位置都因为药物的作用如同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了一般疼痛。他苍白的脸上尽是细密的汗水,紧闭着双目强忍着疼痛。
这根本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疼痛,但墨景行却能一声不吭的坚持每日都泡足一个时辰。
他的身体全然不似常年病弱之人那般瘦弱,寻常人久不运动又常年泡在药罐子里,肌肉早就掉个干净了。可墨景行却保持得十分好,那都是因为在无人的角落里,他也保持着时常强身健体的习惯,似乎一直在为重握宝剑那一日时刻做着准备。
此刻下身虽然疼痛,但程老说过,有疼痛便是好事。有疼痛感便代表着他的双腿正在重塑经脉,经脉如果全部重新接上了,便代表他正在慢慢恢复。
福宝一手端着药,另一只手推门而入。
“爷,该喝药了。”
墨景行徐徐睁开眼睛,他的眼里却似有一泓粼粼发光的泉,面上的薄汗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虚弱。
他单手接过药碗,眼也不眨地仰口喝尽,苦涩的药汤润过喉咙,唇舌之间都弥漫着药渣的苦味,他接过福宝递来的漱口茶水,轻轻漱了漱口,眼神微凉地往窗外睨了一眼,随后便扭转身体背对着窗户,用双手撑着身体,粗壮的手臂青筋毕露,看似艰难地撑了起来,随后不足一刻又掉回了浴桶。
福宝早就注意到了墨景行刚刚瞥向窗户的一眼,他几乎是在墨景行掉回浴桶的瞬间就接上话道:“爷,急不得!再泡上一段时日再试试看吧!”
墨景行寒着一张脸狠狠地锤了一拳浴桶,窗外极快地飘过一个淡淡的影子。
待到确定人已经走远了,墨景行才冷笑一声,从容地从浴桶里站了起来,福宝赶紧递上擦身的巾帕,伺候墨景行穿好了亵衣。
他的腿此时虽已恢复到可以短暂行走,但始终走不了太远便会乏力,离完全恢复还是要上一些时日。
福宝有些担心道:“爷,刚才那个是染霜吧?您就不怕她回去立刻给宫里那位递消息吗?让宫里头那位知道您现在还在治愈伤腿,宫里头那位指不定会怎么对付您呢……”
刚泡完了药浴的墨景行,此刻面上有了些许血色。
一些湿漉漉的额发垂在他如玉的面容旁,往下滴着一些如细小珍珠一般的水珠。沐浴之后的水汽,凝结成珠,挂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他唇色不点而红,却丝毫不显女气。此刻一身洁白的亵衣,后背上垂着如瀑一般的墨发,叫人看着有一股超脱凡尘,如谪仙一般的俊美感。
墨景行轻咳了一声:“放长线,才能钓到大鱼。如果不让她放出去一点有用的消息,如何能让宫里头那位有所行动?我要的,就是她有所行动,她若一直按兵不动,我又如何以静制动?”
“什么这动那动的,爷你说的小的头都要晕了,反正爷总有自己的打算,小的说破嘴皮子爷也不会听小的,小的还是不多嘴了……”福宝认命一般地说道。
墨景行听出了他话里话外的“怨气”,只摇头轻笑:“我最近觉得,陆彧虽然啰嗦了些,但有些话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
福宝傻呵呵地问:“什么话?”
墨景行眼里带着狡黠的笑:“他说你是傅姑姑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傅姑姑虽然不信,我却是信的……”
福宝听得云里雾里的,傅姑姑是老夫人身边伺候了多年的老姑姑了。之前陆彧公子老是开他的玩笑,说他一定是傅姑姑多少带点血缘关系的,傅姑姑也很喜欢他,也想认下他做干儿子。可是福宝不干,他亲爹亲娘尚在,怎可去认其他人做娘?
他一直不懂为何陆彧总开这样的玩笑,现在又听少爷也说这样的话,终于是咂摸出话里的意思来了。
他登时气得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度:“爷!您的意思,是说我跟傅姑姑一样啰里啰嗦、婆婆妈妈的吗!我说那个‘鲈鱼公子’成日里怎么就爱开我听不懂的玩笑呢,合着您和他合着伙,都在编排小的呢!”
墨景行久违地失声笑了出来:“行了行了,你退下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福宝最恼别人说自己婆婆妈妈了,他这么五大三粗的一个汉子,和婆婆妈妈有什么关系!
可当说他的是自个儿的主子的时候,他就只能又气又恼却不敢反驳。
见墨景行居然扭头偷笑,他急得更是敢怒又不敢言的:“哎哟,我的爷!您能不能别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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