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墨景行突然在木屋的不远处停了下来。
方才他在雨林内一路探寻,先是探寻到雨林外陷于泥坑的马车,随后寻到雨林内的木屋。
一看木屋内横七竖八昏迷的人和不知所踪的白芊芊,还有木屋内的墙洞,便知道白芊芊凶多吉少,这才一路追踪,循着脚印找到白芊芊。
但他不想让白芊芊知道这一切。
若是叫她知晓他其实一直路上暗中跟着她,只怕会心中害怕。
于是墨景行在木屋不远处放下了白芊芊,却没掀开她身上的披风。
白芊芊不解何意,乖乖地单着脚摇摇晃晃地站在他面前。
虽然什么也没做,但是墨景行就是知道她在披风底下定是张着双好奇的眼睛在看他。
这一个想法让他莫名心情好。
“若是站不住的话,就踩在我的脚上。”
白芊芊脸微微一红,没有听从。
她哪好意思踩救命恩人的脚。
知道她守礼,墨景行只好伸出手,动作充满克制地提了她一把,让她把赤着的脚踩在了他的脚上借力,白芊芊这才站稳了。
但白芊芊并不敢使力,只轻轻地踩着,因为她现在脚上都是伤口,很疼。
下一刻,墨景行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了一方干净的丝帕,动作轻柔地用丝帕除去她足底的碎石,然后轻轻擦拭她的伤口,为她做了一个极为简易的包扎。
天渐渐亮了。
墨景行的腿也快到极限了。
他该走了。
“你就在此处静等,一会儿便会有人来寻你。”
平静下来的白芊芊,终于觉得这清润的嗓音听起来有些熟悉了,只是她忘记了,在哪里听过。
见墨景行要走,白芊芊着急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你别走!”
墨景行停了下来看着她。
白芊芊后知后觉地觉得话说的不对,立刻解释道:“不是、我不是不让你走,我是……”
“我知道。”
白芊芊似乎听到了他的一声轻轻的浅笑,这笑声让她的脸更红了。
“我能不能……看看你的样子……日后我也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我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你不用报答我。”
墨景行说完后顿了一下:“不过……你想看吗?”
白芊芊点点头。
下一刻,她头上的披风像盖头一样被他掀了起来。
二人不经意间目光对视。
映入白芊芊眼帘的却是一张遮蔽了半张脸的银色面具。
面具下的半张脸,薄唇不点而红,线条清晰的下颌线,显得俊朗非常。
但最吸引白芊芊的却不是那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而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如他动人的声音一般,清润得如同一泓秋水。
总觉得,似曾相识。
“你为何戴着面具?”
墨景行勾唇:“我长相粗鄙,实难见人。”
白芊芊失笑:“我不信。”
见她情绪好了不少,墨景行忍不住也微微一笑:“时机不合适,今日便不给你看了。若是以后你想看我的模样,我再给你看。”
“为何是以后?我既不知道你的样子也不知道你的身份,以后如何能寻到你?”
墨景行眼睛定定地看着白芊芊片刻,目光似有期待:“寻我作甚?”
白芊芊一下被噎住,撇开眼,磕磕绊绊地说:“你别误会!我、不是要寻你……我的意思是想报恩……”
他低低轻笑:“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自会出现。”
还未等白芊芊想明白墨景行话里的意思,附近的木屋门忽然被推开,白芊芊望向木屋,秋霜姑姑和护卫都醒了过来,见她不在屋内,急急忙忙出屋寻她。
等白芊芊再回头,已经没了那面具人的身影。
她吃惊地原地扭头四望,可什么都没看见。
他似乎有些功夫在身,而且还不弱,不然昨夜也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那帮匪徒了。
糟了!怎么连他的名字都忘了问!
“少夫人啊,你怎会一个人在此啊!哎哟,你怎么还丢了一只鞋?这脚怎么回事?受伤了?这身上怎么还湿哒哒的呢?还有,这,这披风又是从何而来啊?”秋霜姑姑一脸担忧,接连问出好几个问题。
“姑姑,先不说这个了,我一会儿再同你细说。”白芊芊目光扫到了一脸惊慌拉着小女孩就想跑路的孙婆子,厉声道“你们几个,去把那妇人给我抓起来!”
孙婆子惊慌失措,如同杀猪一般高喊:“为何抓我?你是将军夫人你就能滥用私刑吗?来人啊!来人啊!看看堂堂的将军夫人居然要草菅人命啦!杀人啦!”
白芊芊冷笑一声,在秋霜姑姑的搀扶下走近孙婆子:“我何时说过我是将军夫人了?我都不曾透露我的身份,你倒是慧眼识人啊?”
孙婆子方才一见白芊芊就知事情败露,又听白芊芊让人抓住她,一下慌了神这才说漏了嘴,此刻被白芊芊逮了个正着,自知已经东窗事发,立刻变了副嘴脸,转变了策略。
只见她哭得以头抢地,连声哭喊:“贵人啊!小的是受那伙贼人胁迫的啊!小的夫君还在外生死不明,女儿又尚且年幼,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如今只能相依为命!那贼人昨日胁迫我将蒙汗药洒在红薯内烹煮与您一行人吃,小的实在是被逼无奈啊!若是小的不从,他们就要将小的女儿拉去发卖青楼啊!贵人啊,求您可怜可怜小的命苦吧!小的来世给您当牛做马,一定偿还小的糊涂犯下的罪!”
秋霜姑姑听着故事的来龙去脉,脸色变得铁青。
她火冒三丈,上去就给孙婆子一个重重的巴掌:“好你个丧良心的毒妇!我家少夫人心善救你一回,你居然恩将仇报?居然还敢害我家少夫人的性命!你且等着回城吧,看萧将军如何治你的罪!定叫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还有这小丫头,分明是被你这个人牙子拐骗了来的,你当我们都是瞎子不成?你把小丫头都给毒哑饿晕了,你还有脸装她母亲,我呸!你个龌龊肮脏黑心眼的毒妇!”
孙婆子像被踩了尾巴一样情绪激动起来,神色慌乱张嘴反驳:“我就是她母亲,如假包换的!你可莫要含血喷人!你们是贵人,便可以信口雌黄了不成?我可不是什么人牙子!我不是!这女娃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根本不是哑巴,她是自己不愿意开口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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