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景行的马车才回府没多久,墨钰就提着裙子来迎接了。
“兄长!”
她脆生生的声音响起,福宝便自动让开推轮椅的位置,墨钰熟练地上前推墨景行的轮椅。
“不是说只去七日吗?这都过去十日了!钰儿从未见兄长如此贪玩过!”
墨钰不知墨景行腿伤情况,亦不知墨景行此次是腿疾复发前去治病的。
外面人都只以为墨景行是去不离山散心游玩,不知内情,就连他的知己好友陆彧也不知情。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墨景行此举既是保护他自己,亦是保护他的身边人。
福宝笑道:“小姐莫埋怨世子爷了!世子爷可给小姐带了好些不离山的点心呢!”
“真的啊?”墨钰两眼放光,随行的下人从马车上拿着大包小包下来,有不离山的梨瓜酥和不离山烧饼,还有不离山茶和柿饼。
墨钰一边打开一个不离山烧饼吃了一口,一边满意的一笑:“多谢兄长!”
墨景行无奈地摇摇头,墨钰已经及笄三年了,今年都十七了,还是个小孩子性子。
母亲这么多年一直在给墨钰相看合适的夫婿,但是墨钰一直不愿意嫁人。
她说兄长都尚且未曾成家,她怎能先于兄长成家呢?再说了,她还想多在母亲膝下多承欢几年呢!
墨景行知道,墨钰是心疼他,怕兄长身有残疾,无人照顾。
他五年前坠马,彼时她才十二岁,父亲又已不在人世了,母亲悲痛交加,受不了接连的打击病倒。
那时的她仿佛一夜长大,成日里提心吊胆,生怕兄长一个没想开就追随父亲而去。
于是她开始每日搜刮城中各种大小俗事,成日里在兄长跟前叽叽喳喳的,只把性子安静的墨景行烦得要死。
五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墨景行并没有如他人意料的那样陷于低谷,反而坚强地活了下来,并且撑起了整个墨家,墨钰占了很大的一份功劳。
“你怎么来了!”墨钰的声调陡然变高,整个人望向身后,如同一只受了刺激的小猫一样炸毛。
陆彧提着两壶女儿红,正巧步行到墨府门口,此刻站在门口正笑得灿烂。
“景行!”
没想到他来碰碰运气,还真让他碰着了!
堂堂门下侍郎,出行就是不爱驱车赶马,连上朝都情愿每日早起步行数公里去皇宫,都不知走破多少双鞋了,这在京城中也是个奇谈了。
但陆彧也并非一开始就是这么爱走路的。
只因五年前墨景行意外坠马,陆彧心痛好友前程尽毁,于是便去佛寺给墨景行许了个愿望。
今生他无论去到何处,都情愿舍弃车马只用步行。他要走满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公里,只愿换得墨景行今生有机会能重新站起来。
就算今生他走不完这么长的路,墨景行也站不起来了。
他这个知己也愿意代替墨景行,去走遍这世间路。
只因为墨景行他值得。
“景行啊,你这一番去这么久,可真是把我好想啊!”陆彧嚷嚷着地走了上来,故意装作才看见墨钰的样子,惊讶道,“哟!墨小姐,好久不见啊!”
墨钰和这个臭鲈鱼一直不对付,互相看不顺眼。
墨钰觉得陆彧此人空负才子盛名,其实是一个彻头彻尾口无遮拦的登徒子,尤其喝醉了酒之后,更是什么话都敢乱说,也不怕掉脑袋!
而陆彧觉得墨钰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堂堂一个墨王府千金,成日里这般聒噪,若是他的亲妹,他定是要好好敲打一番的!
“许是太久未见了,陆某觉得,墨小姐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墨钰嗤笑:“哼,什么不一样?”
“变得圆润了不少……”
墨钰脸顿时一黑,手上的烧饼变成暗器,直直朝陆彧的面门飞去。
陆彧灵巧地一接,一看是不离山的烧饼,张嘴便吃了一口,笑容满面地说道:“多谢墨小姐赐饼!正好拿来就我的女儿红啊!景行,走走走!我今日接了个苦差事,今日咱们兄弟二人一定要痛饮一番!”
墨钰看着墨景行和陆彧一同离去的背影,气得像一只圆滚滚的河豚,直到进了墨府大门,她才后知后觉起来。
刚才那烧饼,她分明吃过了,陆彧他竟然吃了她吃过的烧饼!
不同于以往的怒气,此刻墨钰的心中竟然有了一种羞恼。
好你个登徒子死鲈鱼!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二人一番交谈,陆彧喝着酒,越说就越是长吁短叹起来。
“景行啊,卖花会此事牵连甚广,很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墨景行淡淡地饮下一口酒,福宝在一边皱着眉头数着墨景行喝了多少。
程老可吩咐过,此番医治回来一定要谨遵医嘱!他一定要死盯着,绝不让爷饮酒超过三杯!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此话何意?”
“天子跟前,贩卖人口,这就是拔天子逆鳞,触天子权威!陛下此次就是要彻底清洗朝廷,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你只管放手去做,能查出多少就是多少,天塌下了也有你上头的人顶着,你怕什么?”
“你说的好听!那我不是怕牵扯出来的,跟……”陆彧压低了声音,“跟皇室贵族有关吗……如若真是皇室贵族擅用王法监守自盗,那就算陛下给我们再多的金书铁券,我们也束手无策啊!”
墨景行不置可否,问了一句:“卖花会是怎么被人发现的?”
“害!听说是那最近小产的萧夫人,出城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牙子和小姑娘,觉得事有古怪便带了回来,前几日让府上的下人带上小女孩去了官府,将此事全部通告给了官府……”
墨景行的杯子骤然落地。
他在听见陆彧说到白芊芊小产之后便神色一变,整个人僵在原地。
福宝听到消息后亦很是惊讶了一番。
他带着一丝担忧的神色看了一眼世子。
陆彧自顾自说了半天才渐渐察觉到气氛不对,他看着面色凝重的景行,疑惑地问了句:“怎么了这是?突然的怎么一脸肃穆的?你怎么杯子还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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