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强行驱逐百姓一事果然闹得特别大,连墨景行都听闻了此事。
他颇为震怒,让北镇抚司直接扣押了顺天府尹,革职查办,并且第一时间抚恤了受伤的百姓。
但是此事闹大实在蹊跷,显然有人在背后大作文章,墨景行亦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安抚群情激昂的百姓。
然而御史大夫却在此时站了出来,严词劝诫墨景行。
“陛下,您也看到了!这新政,对我们大靖的百姓,实在是毒,而非救国之策啊!”
“是啊陛下!微臣这儿还有一封奏折奏请陛下!”一官员站了出来,献上了奏书。
墨景行打开了奏疏,看清了上面陈述的内容之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陛下,微臣详细记录了这数月以来,新政之下,遭受不测和意外的女子记录,这还只是一些登记在案的,未曾有登记在案的,只怕不计其数啊!”
“混账!”墨景行震怒地拍案,“大靖之下,竟然还有如此荒唐之事发生?”
御史大夫忙道:“何止于此啊!陛下,这都是凤毛麟角罢了!女子们,现在都苦不堪言啊!”
左相适时站了出来:“陛下,请稍安勿躁,这些隐患,微臣之前也早就有过此等顾虑!保护女子安危之策,也亦在执行!然任重而道远,大靖幅员辽阔,要将政令推广出去,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啊!
“陛下万不能偏听则暗,亦要看到新政推行后,大靖的蓬勃之态啊!”
“蓬勃之态?好一个蓬勃之态!”御史大夫怒斥道,“那不过是些贵女们过得好罢了!难道在左相的眼里,寻常女子之命,便不是命了吗?”
“御史大夫此话何意?本官何曾表达过这样的意思了!新政便是一次彻头彻尾的改头换面,历史上又焉有新政顺风顺水,毫无牺牲的?”
“那依左相之意,便是要牺牲这些寻常女子的性命!去给你们所谓的新政换一个‘光明’的女子未来了?难道寻常女子的命,便是可以随意践踏的了?那这和左相所推行的新政,还女子之权以女子,岂非冲突可笑!”
御史大夫此言一出,文武百官俱是哗然,纷纷开始反思起新政之弊端。
许多跟着左相和陆彧一党坚持新政之人,亦开始有所动摇。
“陛下,如今百姓们都十分抗拒新政,强行推行下去,恐怕适得其反,且新政之弊完全大于利!微臣提议,新政之策,还是暂缓为宜!”
“臣附议!”
“臣等附议!”
“……”
墨景行头疼地抚额,沉思了许久。
“此事,先容后再议!着户部侍郎陆彧并右相彻查这些女子遇害一案,务必彻查到底,还她们一个公道!”
御史大夫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还欲再上奏,一旁的官员悄悄拉住了他。
“大人,适可而止,陛下让陆彧和右相一起共同彻查此事,便已经是暗暗给了您一个台阶下了,新政毕竟势头正旺,也非一朝一夕便能扑灭的,再耐心等等吧……”
御史大夫咬唇不语,最后也只得先行作罢。
白芊芊观察到这几日墨景行脸上总是愁云密布的,关切地问他。
“最近很多烦心的事吗?”
墨景行表情一松,顺势躺倒在白芊芊的膝上,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感受到了他沉沉的疲惫,白芊芊默默地给他的头调整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轻轻地帮他按压太阳穴。
墨景行呼吸渐渐平稳,眉宇也渐渐地舒展开来。
“朕好几日都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平静了。”墨景行感慨万千地说道。
白芊芊心疼地看着墨景行。
“可是新政推行,有不顺的地方?”
墨景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定睛瞧着白芊芊,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默默改了口。
“算了,这些朝政上的事情,还是不让你烦心了。”
白芊芊微微一怔,敛下眸子,淡淡一笑,也不再询问。
两厢无话,墨景行只略略歇了歇,便又回了御书房了。
晚膳白芊芊一人用的。
她用膳的时候,也没什么胃口,略略用了一些便让人都撤了。
玉兰面露担忧之色。
“娘娘可是有心事?”
白芊芊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如今儿子失而复得,枕边人还是一朝天子,父母俱在,好友相伴,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能有什么心事?”
她面上虽带着淡淡的微笑,玉兰却看出了些许的苦涩。
“娘娘莫要瞒我了,奴婢还能不清楚娘娘有心事和没心事的样子吗?”
白芊芊被说中了心事,面露一丝淡淡的失落。
“我只是觉得,许多事情,都和从前不同了……身份和地位越高,便越有身不由己的地方。”
高处不胜寒便是如此吗?
墨景行今日的欲言又止,白芊芊并不怪他。
他身为帝王,需要冷静自持,不能感情用事。
新政遭遇阻碍,即便他不告诉她,亦能从别处得知。
只是就连告诉她这件事情,如今都已经变得意味深长,不得随意为止,难免让人唏嘘。
若是能够选择,她情愿和墨景行再回到从前的样子,也好过如今事事都需谨慎的模样。
玉兰绞尽脑汁地想着话来安慰白芊芊。
“娘娘,后宫不得干政,这本就是老祖宗的规矩……陛下是想着念着娘娘,才刻意不说的,陛下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保护好娘娘啊。”
毕竟新政还未成功,女子行事,仍旧多有束缚。
白芊芊苦涩一笑:“玉兰,我都知道的,所以我不怪他。”
“娘娘若是心情不大好,要不过几日同陛下说一说,去行宫散散心?”
白芊芊撑着下巴望向窗外,神色越加郁闷:“如今连出宫散心,也只能去别处的行宫,不能想去哪儿便去哪儿了……”
玉兰笑:“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谁让娘娘如今身份尊贵呢!即便是娘娘想去,恐怕陛下也不会放心娘娘随意去别处的。”
白芊芊郁闷地转着茶杯,嘟囔道:“玉兰,我这段时日,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也时常总是砰砰乱跳的……”
玉兰一下变得十分紧张:“娘娘心悸?可要唤王院判过来看看?”
白芊芊摇摇头,拦住了玉兰想要出门的动作。
“我没事,我只是……许是最近没能休息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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