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荣抬腿往里走,不曾想刚走了两步,便看到了姗姗前来的沈令宜。
她穿着那件白色大氅,手里捂着汤婆子,大氅的帽子戴在她头上,那一圈白色的绒毛衬得她小脸干净整洁。
景荣狼狈的停下来,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往后退了几步。
沈令宜笑了笑,道,“景将军,我似乎与你从未交恶,就算我们之间如今没了情义,也不至于让你打上门来,伤我的人吧?你这般大动干戈,可是要与我恩断义绝?”
景荣脸色一滞,连忙摇头,“不是……”
怎么就恩断义绝了?他只是想见见她,想……见她而已。
他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
“我……”他稳了稳心神,才道,“我是来跟你说一声,路九莹她替父出行,若是必行顺利,回来定会被嘉奖一番,路家……路家兴许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沈令宜听了他的话,笑了笑,道,“多谢提醒,我对朝堂局势不了解,你不说,我还真想不到这个。”
她说着,话锋却是一转,“话说完了,景将军是不是该走了?”
景荣身体一僵,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她,轻声开口,“为何……”
沈令宜挑眉,“景将军大半夜闯入我的府中,打伤了我的侍卫,若是我没有及时出来,景将军是不是还打算强闯我的闺房?这不合适吧?”
景荣自然能够感觉到她对待自己的变化,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艰涩道,“你是不是因为我的疏远而生气了?我其实是为了你……”
那个“好”字没来得及开口,沈令宜便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从始至终,她表现的都十分淡然而疏远,好似不受一点影响,她看着景荣道,“你误会了。”
却并不多说些别的。
景荣却再也无法在这里待下去,在沈令宜风轻云淡的目光中,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因为他害怕,怕再待下去,会听到更伤人的话。
他终究是无法坦然面对她的厌恶。
景荣离开后,梁义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呲牙咧嘴的道,“老大,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跟吃了枪药似的,是不是姓景的那小子惹你了?你告诉我,我替你办了他!”
沈令宜瞥了他一眼,轻笑,“你差点被人家办了,就别说大话了,赶紧去上点药吧!”
说罢,转身回了院子。
回到房间后,七妮道,“其实奴婢很佩服小姐的干脆果断,又刀枪不入,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会被击倒,永远都运筹帷幄的样子。”
沈令宜闻言,手指一顿,随即笑笑,没说话。
……
雪下了整整五天,五天后,雪停了。
艳阳高照。
京城的雪足足下到了人的腰处,可想而知京郊的百姓如今的境况,以及北方其他各州的受灾情况。
幸好皇上有仁心,有先见之明,派出几位钦差大臣及时送去了棉衣棉被和救济粮,北方十三州的百姓感念皇上圣明,跪地大呼“天降明君”。
沈令宜在这件事中完美抽身。
她安安静静的待在嘉长府,一待就是一个半月。
临近年关,赈灾事项终于收尾,之前派出去的大臣陆续回京,路九莹也回来了,七妮汇报道,“小姐,听说路姑娘带回来一个人,说是皇上的亲生妹妹,今天一回京便带着那人去了宫里。”
沈令宜正在写字,闻言放下了笔,有些好笑,“妹妹?”
七妮点点头。
沈令宜与沈千俞的关系,即便是七妮也不知道,七妮更不知道沈令宜隐姓埋名的待在这京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令宜饶有兴致的挑起嘴角,“等了这么久,他们终于按耐不住了?”
七妮不懂,“什么意思?”
沈令宜摇摇头,“没什么,去准备一份厚礼,估计明后天的宫里要来传信了。”
七妮点头,退了出去。
果不其然,第二天,宫里便来了传话的太监,说皇上临时举办百官宴会,为各位回京的官员接风洗尘,让她也参加。
宴会时间就定在当天晚上。
沈令宜穿上嘉长的官服,让七妮给她盘了个简单的发髻,头上只戴一根玉钗,看起来飒爽简洁。
前段时间那场雪灾过去之后,天气反而暖和了一些,七妮拿来大氅和汤婆子,沈令宜嫌啰嗦,没要。
她卡着点进宫,虽然如今跟景荣闹掰了,可进宫的敕令依旧有用,她的马车可以凌驾于所有皇亲贵戚之上,在那些女眷排着队在宫门口等候的时候,沈令宜已经坐着马车进了宫。
福临在里头接待她,“沈嘉长,皇上现在正在御书房更各位官员谈话,稍等一会才能开始宴会,这会宴会里也不好让您进去,要不然您去偏殿歇一会?”
福临说的偏殿,是沈千俞给她在宫里准备的住处。
沈令宜点点头,福临笑道,“老奴已经让人在偏殿准备好茶水和炭火了,您直接过去就行。”
沈令宜带着七妮进了偏殿,进去之后才发现,里头竟然有人。
景荣坐在八仙桌的一边,手中端着一碗热茶,却并没有喝,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不期然看到沈令宜的身影,身体顿时一紧,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沈令宜看到他,就像是对普通同僚一般,点了点头,便去另一个方向坐下了。
景荣眼中的那一抹激动与慌乱渐渐的黯淡下去。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道清丽的声音,“一个多月不见,沈姑娘出落得越来越动人了,难怪我一回京,就听说有不少大户人家想要求娶沈姑娘呢,沈姑娘这可真是飞上枝头可啊。”
伴随着叮铃叮铃的声音,先进来的是路九莹,她身后是一个穿着异域服装,头戴彩巾,脸蒙薄纱的女子。
这女子身形曼妙多姿,衣裳上缝有铃铛和亮片,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的模样。
沈令宜和景荣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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