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仇依然保持沉默，什么都不说，左筠心和孙倩等了三分钟，然后干脆利落地起身往外走，咣当一下关上了门。这是肯定不会说的，那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了，去审蔡江，蔡江肯定比陈仇好攻克。

众人转移阵地，去了隔壁的审讯室。

蔡江显而易见地比陈仇要紧张很多，这是很正常的，比起陈仇，他的作用更小，背后就算有人，那人肯定也只会保陈仇不会保他，罪名到最后可能都是蔡江一个人承担。

蔡江这样想着，在这里待着越来越慌，他来这儿的时候被蒙着眼，这儿没有表，自己的手机手表都被没收了，他现在不知道时间，只知道自己在这里待得够久了，待了很久，身边除了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没有任何一个人来过，两个警察也都沉默不语，背着手，双脚开立，神情严肃，眼神一眨不眨盯着正前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两个看着很年轻的女性走了进来，虽然年轻，但是气质老辣，尤其是眼神，很可怕，蔡江不敢轻视。

两个人走进来，拉过椅子坐下，眼神示意后面两个警察可以离开了，两个小警察离开后，孙倩拿起一张照片：“这个，是从你的公寓里搜出来的，证据确凿别想狡辩。你什么时候沾染上这东西的？”

蔡江抖着手，嘴唇也颤抖着，看神情，似乎是在犹豫说不说，要不要说实话。

左筠心撑着下巴，说道：“蔡先生，你也是高知人士，985名牌高校毕业，这么多流程和法律基本常识你也应该都清楚，没必要浪费时间了吧。”

蔡江依然和陈仇一样，保持沉默。他俩这情况，零口供结案完全可以，但是需要从他们嘴里套出来上家的信息，需要找到有关高南箫的线索。

左筠心叹了口气：“蔡江，你在首都没有结婚没有孩子也没有女朋友，在老家只有一个年迈的母亲，你现在近乎一无所有，没背景没势力，你凭什么觉得会有人保你？不把责任都推给你就不错了。你母亲年纪大了，性格也单纯，你要老人家怎么接受你的事情。”

易雪和韩星在川蜀都打听了，蔡江是个孝子，父亲过世后，他甚至想过为了照顾母亲回老家，或者把母亲接去首都，但是母亲拒绝了蔡江的要求，说自己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从小也没出过这么个小地方，没什么见识，害怕给儿子丢脸，硬是拒绝了蔡江。蔡江没有再继续劝说母亲，只是逢年过节都会回家看望母亲，当然，最近两年因为工作忙，很久没回去了。但是会打电话，据邻居所说，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拿着智能手机戴着老花镜叫街道的志愿者教他怎么用，怎么打视频。

果然，提起母亲，蔡江的表情有所动容，他微微抬起头，看向对面的警察。

左筠心没什么表情，公事公办的语气：“蔡江，你应该也清楚，你的罪名是洗不白的，而且按照从你家里搜出来的东西以及人证物证，零口供结案完全没问题，这个案子要结案，我们按照规矩，是要告知你的家人的。”

“别告诉她！”蔡江情绪突然激动，手铐打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妈年纪大了，别拿这些刺激她！她受不了这些的！年前街道安排体检就查出来她身体不好心脏有了问题，她……她受不了这些的！”

孙倩：“我们也得按规矩行事。要想不告知可以，我们问什么你说什么，好好配合，我们会想办法满足你的要求。”

“我说！我可以说！”蔡江咽了口唾沫，“但你们一定要保护好我妈！我妈她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不能，不能让高……”蔡江突然戛然而止，心虚地移开了目光，他那一声“高”，让所有人都精神紧绷起来。

左筠心一挑眉，下压的眉让她看起来更加有压迫感：“怎么突然停了？继续，有什么要求一次性说清楚。”

蔡江咬了咬牙，用背水一战地态度和语气说道：“高南箫！就是万国财团的高南箫！不能让高南箫派人去找我妈！绝对不可以！”

孙倩云淡风轻在笔录本上写字：“行。还有什么，继续。”左筠心也很淡定地打着字，二人写字的沙沙声和敲键盘的声音听着都是那样的从容不迫毫不意外。

蔡江虽然慌，但是还没有慌过头，还没有不冷静到什么都发现不了。他不说话了，他盯着对面那两个冷漠至极的警察，问道：“你们……你们为什么这么淡定？难道你们就不意外高南箫是怎么回事吗？！你们……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

左筠心和孙倩还是没什么表情，左筠心好整以暇地说道：“你管那么多，说就行了。”

“行，俩人这招儿玩儿得不赖。”冯玉华在外面笑着点点头，顺带给没有什么审讯经验、对警察相关办案审讯流程以及逻辑思维不同的华清风解释，“蔡江在这儿被关了好几个小时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先审的那一个，他会害怕担全责，所以心里也会知道，同伙可能会把责任全都推给他。现在小竹……左筠心和孙倩对他爆的所谓的惊天大料完全不动容，就会给慌乱之下的蔡江一种‘我们早就知道’的错觉，他就会认为，我们在来之前，审过了陈仇，陈仇把一切都招了，把责任推给了他。”

果然，审讯室内的蔡江突然大声吼道：“是不是！是不是陈仇跟你们说的！是不是陈仇跟你们说我和高南箫有联系！你们听他放屁！我特么就是一个秘书！哪儿轮得到我跟高南箫有直接关系！”

左筠心和孙倩还是没反应没表情，像机器人一样只负责写笔录，看她们这个样子，蔡江更慌了，他不想担全责，他知道自己的罪名不会轻，但是能争取还要争取，他娘还指望着他来照顾呢。事已至此，蔡江自己怎么样无所谓了，他得为他老娘争取点儿什么。

蔡江咽了口唾沫，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往下说：“我……其实我……具体也不知道不清楚，那是有一次，我偷听到陈总……陈仇，我听到他打电话，听到他在谈论这件事，还叫了好几声高董……我是偷听的！我没敢去找陈仇去问，我……我想握手里面当个把柄，万一将来……可以，可以威胁到他们……”

“高南箫和陈仇应该都不知道我知道高南箫也参与了这事儿，但是……但是我还是害怕，高南箫……那人很恐怖的，我见过他发脾气，真的……我害怕，你们……你们一定要保护好我妈！我就剩她一个家人了！你们……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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