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林子文死死瞪着听差。
“回老爷,说是李二爷要给工人发工资,开银行,现在好多人听到消息,在银行门口等着取款呢!我还听人说,他们要等李二爷开了银行,把钱存他的银行里去!”
林子文脸色变了又变。
李长昼只有这一百万?就缺这一百万?就非要用这一百万?
这是在逼他!
“子文。”林太太忧虑地看着丈夫。
“爸爸。”林音也站起来。
林子文阴沉着脸,突然开口:“备车,我去一趟大帅府!”
他没解释任何事情,拿起餐巾抹了一下嘴,快步走出客厅。
林子文前脚刚走,后脚又有下人进来送请帖。
“请帖?”林太太接过请帖和大红的芍药。
展信一看,说是五月三日要在大帅府举办芍药慈善舞会,一是欣赏芍药,二是捐款,三是初来乍到,要和大家熟悉熟悉。
“他不是脚不好,不能跳舞吗?”林音接过信一看,皱着眉说,“脚好了?”
“对了!”林太太突然想起似的说,“阿音,三号那天你穿漂亮一点,和李二爷跳一支舞,跳舞的时候,让他帮帮你爸爸。”
林音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
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女人真的只能作为平息怒火或讨好人的物件吗?
◇
梨园。
小玲被既是学徒,又是杂役的女伶,引到春皇房间。
房间里只有春皇一个人,她正在为晚上的义演做准备,穿了戏服,还没化妆,认真看着剧本,灯光照在侧脸,小玲一时间不敢上前。
太美了,简直跟画里的人一样。
“怎么了,小妹妹?”春皇被人盯着,抬起头,看向她。
小玲长相清秀,穿的是李碧微送她的旧衣服,虽然过时了七八年,也远超绝大多数人。
“春皇你好,我是二爷的丫头小玲。”小玲请安。
春皇放下剧本,笑着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
“二爷叫你来做什么?”春皇低声笑着问,热气呼在小玲耳朵上。
“二、二爷让莪来给你送请帖。”小玲迷迷糊糊地说。
“就只送请帖吗?”春皇挑起小玲的小下巴,一张美艳的脸,凑到小玲眼睛里。
“嗯。”小玲痴迷地望着春皇,“二爷还交代,打听一名叫杨清岚的女士,偷偷把包袱给她。”
春皇眼睛微眯,眸子里闪过一丝红光。
“包袱里是什么?”
“不、不知道。”小玲咽了一口口水,呆呆地望着春皇精致妖媚的脸,“我能摸一下您的脸吗?”
春皇细眉一蹙,不动神色地放开手,移开视线。
小玲大梦初醒,惊慌地跳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我是......”
“没关系。”春皇嫣然一笑,“替我谢谢二爷。”
“好的,那......先走了。”小玲只想赶快离开这里,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啊!
“等一下。”春皇在梳妆台上找了找,摸出三块大洋,“拿去买糖吃。”
小玲走后,春皇沉思片刻,对着镜子轻轻吐出一口气,镜面变得雾蒙蒙,她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她一写完,雾气迅速散去。
春皇拿起剧本,视线落在上面,嘴里说戏般呢喃:“李长昼,你到底是什么人,「宠妃」都迷不住你。”
美艳的眉眼,勾人的眼波,嫣红的唇色,修长的脖颈,芊芊细腰柔似柳,灯光下,气质妖艳而华贵。
小玲离开春皇的房间,小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好像要跳出来。
她使劲咽了口口水,深吸呼吸好几次后,才慢慢让自己的体温降下来。
废了一点时间,终于问到杨清岚在哪儿,她朝着那边走去。
回廊的一棵芭蕉树后面,黑瓦白墙上,流水一样的影子在舞动,宛如一条白蛇,又像是天宫里的仙女在起舞。
小玲屏住呼吸,光是那影子就把她的魂摄住了。
“谁?”清雅的声音传过来,影子如天鹅落地,收拢了舞姿。
“是、是我。”小玲下意识说,随即连忙解释,“我是李二爷的丫头小玲,二爷让我给杨清岚小姐送东西。”
人影从芭蕉后面走出来。
小玲呼吸都忘了。
太漂亮了。
风姿玉骨,肌肤白皙如冬天刚下的雪,面容清丽脱俗,气质优雅而出尘,普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美得让人以为那是霓裳羽衣,像画中的仙女。
看对方慢慢走过来,小玲呼吸越来越困难,她突然将包袱放在回廊上,风也似的跑了。
杨清岚奇怪地看了一眼小玲的背影,拿起包袱。
先是看了一眼芍药,又解开包袱,一个盒子,一封信。
拆开信。
是李长昼的笔记,龙飞凤舞,“李”字上的“木”,写得像是一个人在打坐。
「亲爱的杨小姐:」
「在家里找到了一些药材,给你补身体。」
「另,五月三日,本人将在大帅府举办芍药慈善舞会,请务必光临,回信请带上衣服的尺码,我会给你送去合适参加舞会的衣服。」
「李长昼」
为了掩人耳目、写得平平无奇的一封信,杨清岚却看见字里行间都写着——想看杨小姐cos1928年的小姐,想搂杨小姐的腰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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