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过于坦然的李长昼,被杨清岚“丢”进了芍药花丛。
上了抄手游廊,杨清岚脚步轻盈。
她忍不住伸出手,抚摸游廊上的每一根柱子,像是拨弄一根根琴弦。
◇
等清理掉身上的芍药花、花枝、树叶的李长昼,走进后院那栋宫殿式的客厅时,杨清岚已经恢复成平时的样子,从会说‘还会跳啊’的女孩,变成雪莲花般的姑射仙子。
两人对视一眼,不动声色。
对视完,李长昼才发现众人在打麻将。
那些姨太太们,还有春皇、李浅夏——两人和二姨太、姑苏四姨太一桌。
“浅夏,在宋城,不叫‘打麻将’,叫‘搓麻将’,”春皇边玩,边对李浅夏说,“50年代,弄堂里仍流传这样的儿歌,‘淘米烧夜饭,夜饭吃好了,电灯开开来,麻将拿出来……搓搓小麻将呀,来来白相相呀’。”
因为不能泄露未来,刻意模糊的50年代,指的是20世纪50年代,也就是未来20年。
“哦。”李浅夏点头。
作为初学者,光是理牌已经要全神贯注了。
“搓麻将不仅仅是搓麻将,”春皇又说,“一张麻将台四个人,但凡稍有点经验的,不用交谈,甚至根本不用询问,瞄一眼,就明白自己够不够资格坐这张麻将台,比如跟我们玩的两个人,她们就不配。”
“为什么不配?”李浅夏犹豫把二筒放哪儿,嘴上下意识问。
“你觉得她们配?”春皇反问。
“嗯——”李浅夏懂了,但不想把配不配这种事说出口。
她出生在乡下,生活贫穷,是最底层,天然讨厌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哪怕她自己在最上等。
春皇则完全相反,她出生富贵,从小就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把所有人看成下等。
“春皇姐,”李浅夏转移话题,“跟我说说观想法行不行?”
春皇把玩着翡翠做牌背、象牙做牌面的麻将,看着李浅夏,笑得意味深长。
“好啊。”就在李浅夏以为她不同意时,她答应了。
“你们对《惊雷图》的运用......碰!”春皇碰完,又用手里的麻将推出一张八筒,“......太肤浅。”
“嗯嗯。”李浅夏点头。
“我也研究过《惊雷图》,还算不错,用游戏评价来说,大概是B级。”
“B级?”李浅夏摸了一张牌,又迟疑地打了出去,“春皇姐你的《腾云驾雾》是什么级别?”
“A。”春皇说,“观想法最低层次是C级,对潜力的开发只有一层,B级两层,A级三层,S级嘛......反正三层以上。”
潜力开发,看来不能随便了,李长昼想。
“越高级越好吗?”
“理论上。”
“理论?那实际上呢?”
“实际嘛,适合自己才是最好的。”春皇慢悠悠地笑道。
李浅夏点头,想起哥哥背自己的那个夜晚,他也对她说,不要一味求好,适合自己的人生才是最好的。
“怎么才算适合自己呢?”她问。
“第一,看能不能学不学会——学不会一切都白谈;
“其次,潜力能不能支撑观想法的消耗——一些废材,观想C级、B级还行,但A级一次就能要他们的命——你看姐姐这头白发,就是学A级留下的后遗症,虽然是因为出了一点小意外;
“最后,能不能拿到——比如说你们三个,只能拿到《惊雷图》,那只能学《惊雷图》。”
“那战斗法呢?”李浅夏又问。
“观想法毕竟是婴儿学习的东西,战斗法也只能算过家家,大家基本都一样。C级什么都没,就是你们现在玩的;B级有一个,能将观想实质化,比如说我释放雾气。A级,根据不同的观想法,效果就不同。”
“S级呢?”李浅夏追问。
春皇笑了一下,她目光看向若有所思的李长昼和杨清岚。
“这次伏击火神馆馆主,如果你们表现好,莪们都对彼此满意,可以合作去争取一下S级观想法。”她说。
“你有得到S级观想法的渠道?”杨清岚开口问。
“当然。”春皇点头,麻将轮到她也不出牌,另外两人不敢催,而李浅夏的心思早就不在牌上。
“你们知道轮船票吗?”她问。
“知道。”杨清岚回答。
“看来你们在一阶段的评价不低啊。”春皇说了一句,“等这次合作结束后,如果我们都能让彼此满意,我会去明城找你们。”
春皇不再聊观想法的事,专心打起麻将。
当然,她依然在教育李纤细:
“浅夏,在这个年代,其实麻将台是女人们秀钻戒的最佳时机,你看你,一颗钻戒都没有,肯定要被太太们耻笑。”
“我又没结婚,哪里来的钻戒啊。”
“不结婚好,结婚有什么好?结了婚,不管男女,脑袋上就刻了奴隶。”
有结婚打算的杨清岚,忍不住反对道:
“浅夏,每一种力量都有相对应的弱点,每一个弱点也都有相对应的力量,只看到弱点的人,注定是生活的失败者。”
“失败者?我难道没看到单身的力量?”春皇就像山谷,一会有回音般反击道。
“看到了,但你没看到婚姻的力量。”
“有没有跟你说,你很遭人讨厌?”春皇对和自己一样漂亮的女人极其排斥——之前就没遇到过,甚至没想象过会有这样的人。
这时她连道理都懒得讲,争辩都不争辩,直接人生攻击。
“没有,从小所有人都喜欢我。”杨清岚声音平静。
“呵呵。”在1928年,春皇回以100年后的冷嘲热讽,语气同样充满了高颜值的自信和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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