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嘉靖帝立即下旨,让工部在三天之内,在京师搭建三十丈高的五色鳌山灯棚,又令太监宫女,将宫内所道书搬出来。
能以一国之力收集的道书,嘉靖帝早已经收集在宫里。
除了道书,他又下令,让阳明书院的王守仁弟子,献上王守仁全部手稿——之前嘉靖帝瞧不起;
下令李时珍挑选医书;
下令明朝上上下下所有官员,不论文武,在世俗经典之外,每人送二十本书来京师,快马加鞭,元宵节前不到者,斩。
“元宵节···元宵节···成仙的契机在元宵节!”
“临终之前,居然还有搏一搏的机会,呵呵,贼老天对我不薄!”笑之前,语气苍老无力,笑完之后,雄姿勃发,气势冲天。
“杀嘉靖的机会来了!这是我们完成任务最后也是最好的机会!”
“走,上京师,夺龙脉,成仙去!”
随着嘉靖帝的一道道圣旨,人劫彻底开始。
◇
李浅夏现在肠子都已经悔青了。
她对李长昼指指点点:“你看你做的!都是因为你贪心,才引来这么多敌人!”
“浅夏姐姐别生气,”李长昼弟弟靠在榻上,悠哉地剥着橘子,“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就怕你被冻成骨!”李浅夏抢走剥好的橘子,捏了一瓣塞进嘴里。
“等等,你刚才喊我什——嘶!噢···好···好酸~~”李浅夏牙疼似的捂住嘴,眼睛进了砂砾一样快速眨动。
“鱼跃龙门,龙门越高,变成的龙自然越厉害。”瑶池笑道,“根据我得到的典籍,上面是这么记载的。”
“什么典籍?”李长昼又拿了一个橘子剥。
“一些是特战局从墓里挖出来的,还有一些,是部分玩家凑巧进入副本里的大宗门,偶然听来的。”
杨清岚开口:“不管怎么说,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首先该想的是办法,而不是反思。”
“你起码比浅夏高十个境界!”李长昼主动送上剥好的橘子。
“你吃。”杨清岚用如意将他的手推回去。
“怕酸?”李长昼尝了一瓣,“嗯,甜,尝尝。”
他又递过去,杨清岚伸手去接。
“我尝尝!”瑶池抢走了,她放进嘴里......表情变得——她闭上眼睛,面无表情,除了嘴唇在动,好像睡了过去。
杨清岚看向李长昼。
“算你运气好。”李长昼也扛不住了,眼睛眯起来。
杨清岚用手里的如意敲了他一下,李长昼这时候至少心里是甜的。
聊了一会儿,等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十人回来,李长昼拿出二十枚血珠,分给她们。
“越往后,事情越难,处境越危险,之后你们尽力就好,有危险第一时间跑,我有传送,但不一定能顾得上你们。”李长昼交代道。
连亚费罗娜,他都不想使唤对方,让对方拼命,更别说碧和瑶池的手下。
不是他善良。
这来自于他心底对人的不信任,也不想让自己依靠任何人——原因各种各样,但人早晚有分开的一天,杨清岚和李浅夏是他仅有的例外。
从某种意义上,他和杨清岚类似,对人都有一种距离感。
“水女,”瑶池也吩咐道,“打起来之后,你看着她们,有危险就带她们离开,我自己有办法脱身。”
“是。”水女点头。
“你们几个也是,不用管我。”碧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在脑后,悬浮在空中,糖果自动喂她吃自己。
她大大咧咧地交代手下五名俄国女玩家。
“公主,我们必须保护你!”
“放屁,我跟着你们才最危险!有李狗在,有事直接传送走了!”
“脏话连篇,你不教训教训她?”李长昼看向杨清岚。
“大敌当前,说两句脏话怎么了?”杨清岚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那我也能对她说吗?”
“不能。”
“这辈子我就吃过这么一次酸橘子。”瑶池睁开眼,盯着两人,“以前我一直以为橘子都是甜的。”
“人生丰富着呢。”杨清岚用如意敲着自己的细肩,很轻地笑了一下,宛如春花初绽。
“刀光剑影!”李浅夏比了几个兰花指(新学那门霹雳雷法)。
等所有人看向她时,她一本正经地补了一句:“我是说外面。”
有人的地方,就有刀光剑影。
所以宫内早就香火断绝的大善佛殿,不会有刀光剑影才对。
李长昼站在殿内,殿中供奉的,无非是红铜铸的如来,金装的观音,以及罗汉、韦驮、弥勒佛等等。
站在他身侧的是礼部尚书·夏言,去年晋的内阁首辅。
“拆!”夏言挥手,太监一拥而上,刮金粉、搬莲花台。
开始没多久,刀光剑影就来了。
轰隆!
如来头颅滚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悲天悯然地看着众人,就像在说:“既然你们受命来拆我金身,那就让你们拆吧。”
“弥陀佛,”住持一脸悲苦,双手合十,“我佛慈悲。”
太监们停下动作,迟疑地望着李长昼和夏言。
在科学无法解释一切之前,人多多少少会信些什么,从前没有车神,但现代大多数买车的人都会供奉车神。
现代人都这样,更别说这些明朝的太监。
夏言看了眼主持,又扫了一圈停手的太监,澹澹地说:“皇上大,还是西天如来大?”
太监们用纱布盖住如来头颅,继续拆。
几名太监搬走一座文殊菩萨像,菩萨像的左肩上有经书,右肩上坐宝剑,经过身边时,李长昼看见了。
他在心里点头,杨清岚说的果然没错,佛门金身确实适合用来打造特别版金冠。
轰隆!
又一尊佛像的头颅滚下来,落在如来头颅一旁。
如来头颅上的纱布,被风稍稍掀开,诡异地与另一尊佛像头颅看着众人。
李长昼顺着第二颗头颅望去,只见一尊袒胸露腹、笑容可掬的大肚比丘。
弥勒佛。
“是未来佛!”住持吃了一惊,“以大悲智力拯拔沉苦,跻诸彼岸;以大光明灯普照沉迷,示之觉路。未来佛倒,这,这——”
“你是想说我大明朝没有未来?”夏言冷声开口。
“弥陀佛。”住持低下头。
“佛还管不到我们大明,能决定我大明未来的,只有皇上一人!”夏言看向那些太监,“继续给我拆,再敢停手者,杖三十!”
李长昼想了想,对夏言说:“夏大人,这座寺庙可能有些不对,你派人彻底翻查一遍。”
夏言想了想,点头道:“好。”
一个脑袋掉下来可能是巧合,两个......也可能是巧合,但查一遍总比不查令人安心。
现在李长昼都已经拆了对方的金身,彼此有了过节,如果真有情况,能处理自然要立即处理,不能全留在元宵节那天。
过了不久,有太监来报。
“禀夏大人、李真人,里里外外都搜过了,没有邪乎的地方,只有最后一殿,殿门关得甚紧,兽环上衔着把大锁。”
“钥匙呢?”夏言看向住持。
“夏大人,那殿内——”
“出家人可不要打诳语,佛祖在地上看着呢。”李长昼笑道。
住持犹豫了一下,瞥了一眼地上并列的如来和弥勒。
他沉吟一会儿,沉声道:“那殿内时而传来怪异之声,恐怕是有妖怪,不可轻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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