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个夜里他让人将此处的风声透露到了陛下的耳朵里去,如今边境的情况迫在眉睫,朝中并无武将愿意出征,一部分都是受到温良冀的授意,而另外一部分要么就是年迈,要么就是太过于年轻气盛,没有经验。
陛下施压让温良冀出征,也是为了不让这只猛虎再自己跟前,等他随时随地地咬自己一口。
朝中本就局势复杂,若是不先对付外患的话,到时候可真的就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了。
他叹了一口气,拂袖而去。
皇宫内。
皇帝昨夜得到消息之后高兴得一晚上都没睡好,自从懿贵妃去世之后,他一直郁郁寡欢的,此事是大悲过后的大喜。
“陛下,此事还真是多亏了翼王殿下,若不是殿下在径山寺内养病的话,也不会撞见这天大的事情。”苏公公在旁边伺候着,随意的提及。
皇帝难得的赞誉了一句,“老九这么多年也算是战功不少了,若不是他身子不好的话,倒是能做个武将,哪还有温良冀什么事?”
提及此事他也不免惋惜,他这么多的儿子,文武双全的不少,可真正能上战场杀敌的却没有,唯独这个老九倒是个胆子大的。
苏公公神色变了变,而后又不着痕迹地掩盖了下去,淡笑道:“陛下说得对。”
“待到温良冀出征,朕定当好好地嘉善于他。”皇帝很是大度地表示,只要将温良冀的这个女儿扣下,他一向注重名声,自然会应下出征这件事情的。
苏公公笑得讳莫如深,目光却飘向了远方去。
陛下身居高位却看不明白如今朝中最大的难题可不仅仅是护国大将军么?朝中的党羽可不少,说白了如今的陛下只是一个空壳罢了,若不是因着翼王殿下的话,只怕早就……
停了没多久的秋雨又下了起来,使得屋外的菊花香气也融入了这冷风冰雨中去。
径山寺最是僻静的竹林深处,有一座小屋,虞楮每一次前来都是在此处修养,平日里除了固定的僧人给他送斋饭以外,便只有方丈会来。
今日来了这么一个不速之客,倒是新鲜。
穆华容望着坐在对面的男人神色也凝重了起来,他和翼王见过的次数不多,甚至没说过话,可他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病恹恹的,身着清淡的色调,不张扬,只是容貌总被人诟病雌雄莫辨,阴柔不已。
如今他一袭黑色劲装,墨色的发用一支白玉簪束起,浑身的气息也变得张扬,凛冽,阴沉起来,叫人瞧了恨不得避而远之,原本被人诟病的容貌如今倒成了一把锋利的刀刃。
“殿下好手段,蛰伏了这么多年,连父亲和二弟也给收于麾下。”伴随着茶香缭绕,穆华容的淡淡的开口。
他的到来虞楮一点也不惊讶,勾唇一笑,“世子前来莫不是就为了问此事?”
静侯能把事情告诉他,也是他默许的。
穆华容摇了摇头,“并非如此,在下要问的除了家国大事,还有私情。”
私情二字让虞楮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而穆华容则是熟视无睹的自顾自道:“殿下想要争储,并无不妥,既然父亲愿意倾囊相助,在下自然也会。”
“在下只想殿下事成之后,能否许在下一个心愿?”
他思索了一夜,总算是寻到突破口,这个突破口就在翼王的身上。
他也知晓翼王喜欢温九蕴,可尚未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为何就不能争上一争了?
虞楮眼底的情绪变得讳莫如深,递到唇边的茶也搁了下去,并无开口搭腔。
寂静的环境中,只听见他继续道:“在下想要温小姐。”
“嘭!”
他话音刚落,虞楮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用力,那上好的琉璃杯便在案几上碎成了几瓣,尚有余温的茶水哗啦啦地顺着矮小的桌面流到了地面上去。
虞楮脸色阴沉,笑得冷森森的,“穆世子在威胁本王?”
“你以为没了你穆家,本王就得不到皇位了?”
穆华容正襟危坐,正色道:“在下绝无此意,殿下喜欢温小姐,可若是殿下成为九五之尊,难不成也要让温小姐成为殿下后宫中众多妃嫔的一位?如同您的母亲一样在宫中争宠么?”
若是旁人听到诋毁自己母亲的话,必然是勃然大怒的,可虞楮没有,他反倒是脸色稍缓,直勾勾的盯着穆华容。
雨水顺着屋檐落下,穆华容沉声道:“作为帝王后宫必然佳丽三千,温小姐生性洒脱,不受规矩束缚,断然也不会容忍自己的夫君有其他人,可是在下能。”
“我能陪着温小姐游历,我只会娶她一个,绝不纳妾。”
男人最是擅长用此话欺骗女子,可这话从穆华容的嘴里面说出来,就像是史书上的字迹一样让人难以置疑。
他目光坚定,很是认真。
虞楮冷笑出声,挑眉反问,“你如何认定本王做不到你所说的这些呢?”
“她不喜欢你,自然不会嫁给你,世子不会以为她不嫁给你是因为这些吧?因为她喜欢的人乃是本王。”
说到最后他还有些自豪,挑衅地冷笑一声。
穆华容引以为傲的冷静顷刻间被瓦解得一丝不剩,他自认为从未输过,也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只要她愿意,他不怕忤逆父亲,也愿意排除万难,可在听见她也喜欢翼王的时候,生了退怯之心。
望着他踉跄着离开的样子虞楮也没在意,直到安泰颤巍巍地从外头走进来,“殿下,这穆世子的状态似乎不太好,要不属下跟着去看看?”
他心中也有些佩服这个穆世子的,如此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居然来和他家殿下抢女人,还真是稀罕。
虞楮心情有些不悦,伸手摸了摸昨夜被野狐狸咬的地方,此刻越发的暴躁。
这狐狸本就勾人,就算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站着,也能引得不少人前仆后继的去为她送命。
“还真是狐狸化的不成?”他眯了眯答非所问地道。
安泰:“……”
温九蕴在禅房内待了一早上愣是没出去半步,她不过就是一个搭建戏台子的人,如今唱戏的人都齐全了,自然功成身退了。
一鸣倒是来过,说是温允老老实实地喝了汤药,此番睡下了。
这山中湿气和冷气都加倍,叫人恨不得多裹上几层,也不知虞楮那个身子往此处跑什么。
心中郁闷之时,明月风风火火的从外头提着裙摆跑来,一脸的喜悦,“小姐,成了。”
“哦,如何收尾的?”温九蕴放下手中看的佛书,好奇地问了一嘴。
明月是个古灵精怪的,绘声绘色地就将外头发生的事情都给手舞足蹈地演了出来。
“大夫人和二小姐,还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被一群人给秘密带走了。”明月喘了一口气之后,落了尾。
温九蕴眼前一亮,不由得轻笑一声,“他这一招还真是够厉害的,一劳永逸了。”
他们二人看似乃是旁观者,可从始至终这盘局都是她和虞楮在推动前进的。
她是先锋,那他就是藏在她身后最危险的一把刀,总是会出其不意。
“既然那边已经出手了,咱们也可以收场了,明月去告诉二公子,我们就不同他们一道下山了,咱们还得在此处小住一阵子才行,毕竟咱们现在可是“死人”,不方便在这个时候出现。”温九蕴道。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此事一出温良冀必受重创,她若是安然无恙地回去的话,岂不是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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