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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康雅绿下意识发出疑问，不解地看向周华彬。她没搞明白，手风琴放哪儿的事，怎么就同“照顾她”扯上关系了。

康雅绿一脸蒙，周华彬却似乎没有半点答疑解惑的意思，他只是看康雅绿一眼，旋即扬起嘴角，唇畔的笑在朦胧月色下显得不甚清晰。

“今晚月色真美。”良久，周华彬轻声叹道。

康雅绿心弦一动，再次颇有些自作多情地不解起来。虽然没正了八经谈过恋爱，可这句话所委婉表达的爱意，她还很清楚。

夜色宁静，虫鸣阵阵，晚风吹拂的悠然间，她甚至无法不在第一时间，联想到象征“我爱你”的这一层沾染浪漫爱慕的含义。

可再看周华彬，正望向暮蓝天际那一弯洁白莹润的新月，身上并没有半点旖旎暧昧之意。

“不好看吗？”甚至于他还问发懵的康雅绿，目光澄澈，问得坦荡，“多像一块香甜的蜜瓜。”

康雅绿点点头，心头那点小心思无声自破。

“是挺好看的，就是如果真有这么美的瓜，谁舍得吃啊。要是月亮再圆点，月光再亮点，就更好了……适合闰土叉猹。说起来，小时候我还捉过蝲蝲蛄呢，晚上一抓一个准，你玩过吗？”

“康雅绿——”

“嗯。”怎么了呢？

“你这样……”周华彬显然在犹豫措辞，“以后怎么谈恋爱？”

“嗯？”我怎么样了，和谈恋爱又有什么关系？

“该怎么说，你想象一下，有人喜欢你，想要和你同你互动聊点浪漫的，谈风谈雪谈月色正好，你大手一挥，不拘小节接上一句叉猹抓虫，这气氛感差异是不是有点大？”

康雅绿很是认真地听完，重重点头。而后，看向周华彬，径直问道：“你想和我谈恋爱？”

一句话，直接将周华彬惊到，倒吸一口凉气，嘴微张却无言。

“你又不想和我谈恋爱，现在就不存在这种假设！再说，风花雪月是生活，捉虫嬉戏也是生活，都有生活的乐趣。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所有乐趣不就都是浪漫吗？”所以，我有错吗？

“你说的对。所以，其实你三哥压根就不用担心，你会在他不在的时候偷偷处对象，也根本不需要我帮忙试探、照看。”

不知道是不是康雅绿的错觉，她总觉得周华彬在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很开心。虽然没有明显在笑，但开心的意味很明显。

原来是三哥不放心我，她想，这么一想周华彬说的话、做的事好像都说得通了。人家果然不是对她有想法，而只是人好在履行承诺。

“我三哥就爱瞎操心，想这么多，他还不如先操心自己呢。我又没谈恋爱的想法。”

“为什么没想法？花一样的年纪，有倾慕的人，真挚地爱一场，多好。”

“没有倾慕的人啊。没人倾慕我，我也没人可倾慕。”康雅绿答得极快，表情极其无辜。

“我呢，不可以吗？”

看向周华彬那张脸，康雅绿感觉自己的心跳，倏然停顿，漏掉半拍后疯狂加速起跳。

虽然她一直觉得周华彬好看的像画里走出来的人，配得上“温润如玉”“陌上公子”的雅意，但她真从来都没肖想过真要同他恋爱。

此刻，她也不敢相信，周华彬这句是认真的。

就算是认真的，又怎么样呢？他是汉京人，终究要回到汉京去。她呢，她的未来在哪儿她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能做什么，会在哪儿有怎样的生活，她也不知道。

沉默，异常默契的沉默，让康雅绿错觉整个世界，除了她的心跳，就只剩周华彬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而她，好像已经短暂丧失掉言语的能力。

“你喝酒那天可不是这样的，那天可是死死紧抱我的胳膊，说你这辈子非我不嫁。说我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的存在，好看到不行，你喜欢得不得了。”周华彬贴心地打破这份沉默，略带戏谑地语气，让康雅绿周围的空气活了过来，“人都说酒醉吐真言，我可是信了的。”

才从一片死寂之中爬出来的康雅绿，还没等恢复评价，又迅速坠入超级尴尬的大坑。

“我、我那天真这么干了？我还干嘛了？我没怎么样你吧！”不能吧！我就是觉得你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天地良心，超级大帅哥是大家的，我怎么可能想要染指你啊。

“你说呢？”

康雅绿从咬嘴唇变成咬手指，很希望可以当真找个大坑，把自己埋掉。

“我，嗯，对不起……我、我——我应该不是有心的。我、我是觉得你人好，真的，也特别好看，这好看。但是，但是……嗯……”紧张地再咬了几下嘴唇，“就是，我真的，我，我就……我就没想过吃天鹅肉，真真的！就你能……嗯……理解吗？”

我天，我都说了些什么啊，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走的康雅绿，拼尽全力解释着，生生把自己解释成了一个没有歪心思的癞蛤蟆。

“我开玩笑的。”

这句话，救了康雅绿。

她看向周华彬，确定是这句话是真的后，深深吐出一起口气来。下一秒，眼神极其哀怨，哀怨渐渐变成愤怒……

“但你确实，提起了一个人，还说那个人和我长得很像。你很喜欢他。”在康雅绿发怒之前，周华彬又扔出一句话来，将康雅绿再次冻结。

“他也很喜欢你吧？”

面对问询，康雅绿低下头去，良久，低声说了句：“没有这个人。”

这个人，消失了，消失得好像不曾存在过。

对康雅绿来说，即便她没有来到书里的1977，这个人也早已经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再一次，康雅绿和周华彬之间，被沉默填满。

他们身边，蛙声虫鸣，热闹得很，只是这一刻，所有热闹似乎都与他们无关。周华彬看着康雅绿，而康雅绿被落寞包围。

晚上，好像所有力气都被抽干的康雅绿，抱着被子蜷在床上，她睡不着。翻来覆去几十次，还是睡不着。

脑子里都是那个人的身影，金栗色的头发，白到发光得好皮肤，金色框架眼镜，还有神采飞扬的笑。

若是细细想来，周华彬好像还同他很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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