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话痨的,一惊一乍的小小少年,好似在一瞬间,便长大成人了。
姬元枫沉默地回到了祥和宫,满地的丫头奴才,在雨中跪了一地。
他视若无睹一般,缓缓走向了内殿。
姜令月将伞放到了旁边,随后跟了上去。
姬元枫将陈彩女方才了床上,他亲自打了一盆热水,替她擦洗脸颊和手上的雨水。
他温柔地卸下了他的珠花,用梳子将她的一头秀发打理的整整齐齐,用一根发带绑在了一起。
他一边给陈彩女擦手一边说道:“你这一辈子都在为别人而活,其实你一点也不喜欢这些金银玉器和珠花,那就干干净净的走吧。”
窗外的暴雨呼啸的越发的大声,疾风卷了起来,呼啸声如同哀鸣。
风吹动着屋内的纱帘,纱帘摇晃,如同摇曳的白幡透着几分凄凉。
那少年,浑身湿漉漉的跪在了床前,他平静,不哭不闹,可却叫人心疼无比。
他才十六七,从此再也没有了和他相依为命的娘亲了。
只怪他自己,只怪他自己没有能力,只能怪他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他紧紧握着手绢,一点一点细细擦拭着陈彩女的手指。
明明,她说过,定会看到自己娶妻生子,还会亲手给自己的孩子做衣服,做帽子……
明明,他想给她最尊贵的身份,可一切才开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哪怕再等几天,都会不一样了!
他隐忍了这么多年,就要苦尽甘来了啊!
为什么……
姬元枫的双眸通红,竟然一点眼泪都没有。
记忆如同翻动的书页,在他的脑海之中盘旋。
儿时,他总是被人欺负,责骂,每一次,陈彩女都跪在地上,将自己护在怀中。
那些雨点打在了身上,那些屈辱,那些责骂,还有陈彩女哭泣着求饶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
小小的他,从前暗暗发誓过,一定要给陈彩女最好的生活,一定会让她过得风光无比……
她为何不再等等,为何……
姜令月瞧着姬元枫颤抖的身体,她缓缓走了过去,低声说道:“我陪你去找父皇,我们……”
“不用了。”姬元枫淡淡地开口。
姜令月一怔,话在嘴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姬元枫苦笑:“他是九五之尊,后宫佳丽三千,就算是先皇后死了如何,他又怎么会为了毫无背景的彩女,真的对皇后动手?”
“可是……”姜令月还想劝解。
姬元枫却知道现实的残忍:“妾的卑贱,与奴婢有何区别,主人家随意的打死,也是意料之中的。”
是啊,姬元枫说的就是这个时代的残忍,就像林氏将段氏赶出家门,她也没有遭受到任何责罚一般。
昭宁帝是懂得权衡利弊的,他顶多无关痛痒的训斥两句,补偿一下姬元枫而已,不会有一丁点真正意义上的惩罚。
这时,一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的身上夹着寒气,衣摆在空中划过,如凌冽的刀剑一般,带着浓烈的杀意。
他走到了姬元枫的伸手,拽住他的胳膊:“起来,本王带你去报仇。”
“皇兄!”姬元枫顿了一下,回头看向了姬元泽。
连姜令月都惊了一跳,以姬元泽的脾气,不惜以其代价,都会废了姬元辰的。
姬元枫后退了半步:“皇兄,不可,这样只会将你陷入不以之中,你,你不必为了我,断了自己的前程。”
姬元泽半眯起了眼睛,眸中划过了一丝冷意,沉默而又肃杀地盯着姬元枫。
姬元枫垂下了头:“皇兄,即便我们去了又如何,母妃她是自缢,皇后有诸多说辞,顶多拿看守的宦官定罪,这个事情就不轻不重的掀过去了。”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那你如何想?”姬元泽问。
姬元枫摇了摇头:“我们这种人生来命贱,皇兄不必为了我过多操心。”
姬元泽还想说话,姜令月拦住了他,她感觉到了姬元枫浑身都透着浓烈的沮丧和悲伤,这种情绪,其他人是无法打破的,之后看姬元枫自己愿不愿意从情绪之中走出来。
否则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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