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苏音语气迟疑。
钟三娘有些心慌：“又怎么了？？”
苏音：“我听闻别人送家里孩子去读书，除了交束脩之外，还会花钱打点一番。”
钟三娘点点头，这个她知道。
因为张家媳妇儿就跟她炫耀过，他们家砸锅卖铁送狗蛋去读书，不但花了许多银子交束脩，还会按着四季时令给先生送礼。
“女儿想问问娘，这送先生的礼物，该如何准备。”苏音轻声问道。
钟三娘：“......”
“咱们家这情形......”
钟三娘不愿意送礼，家里要什么没什么，送什么礼啊！
“别人家要是都送了，就咱们不送的话，恐怕对景曜不好啊。”苏音担忧道。
“怎么不好了？难不成不送礼，先生就不教了吗？”钟三娘皱眉。
苏音虚弱地摆了摆手：“娘，你误会了，我说的不好，是担心咱们家不送礼物的话，先生不会对景曜一视同仁。”
钟三娘一愣。
“私塾里那么多学生，要是一个人送礼了，那先生必然对这个送礼的青睐有加。可若是人人都送礼了，单单我们家不送，那在先生眼中就是不识务的。”
钟三娘听苏音这么一说，心里也摇摆起来，这么说起来，这礼物还真的得送一下，不然束脩说不定都白交了。
“怎的这么麻烦？这可如何是好？”
“咱们只能随大流，送先生礼物了。不过这礼物，娘还没说该如何置办呢？”苏音说道。
钟三娘想了想：“这个该送什么，我也不知道啊，难不成要去问问张家媳妇儿？”
可是，他们家刚刚才和张家发生过那种事情，这要是去问，说不定会被打出来......
“这倒是不用，该送什么，我今日已经打听过了。”苏音缓缓道。
“是吗？那这事你去办便是了，不用问我。”钟三娘松了一口气，巴不得不管这个。
苏音点点头，一脸无辜地往钟三娘眼皮子底下伸手。
钟三娘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置办礼物，需要银子呀。”苏音怯生生地看着钟三娘。
钟三娘一听银钱，脸色就变了：“不是有五两银子吗，怎么还管我要银子呢？”
苏音正要说话，就听到苏景曜在一旁，以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张婶子送狗蛋去先生那儿的时候，交给先生八两银子做束脩。听说先生还嫌弃银子少，不愿意收狗蛋。张婶子求爷爷告奶奶，好说歹说，先生才勉强答应的。”
“啊？八两？八两还少？？？”钟三娘惊呼起来。
其实，那位先生不是嫌弃八两少，而是嫌弃狗蛋顽劣，难以教导，不愿意教罢了。
“是啊，你去问问张婶他们家就知道了。”苏景曜煞有其事地点头。
钟三娘哪儿敢现在去问，她默默叹了一口气：“那咱们只有五两银子，这还不够呢？”
她咬着唇，顿时打了退堂鼓：“咱们家没那么多银子，还是算了吧？”
苏音擦了擦眼角，一脸悲伤：“也是，家里实在是太困难了，我原本以为，我能在临死之前，看到景曜考上童生。现在想来，都是奢望罢了。”
“俗话说苦什么，都别苦孩子，只要弟弟能读书，我苦一点算什么，可我太没用了，还不如直接投河算了，反正已经时日无多了......”苏音的眼泪啪嗒一下砸在地上，作势就要走。
苏景曜有样学样，也低下头，难过的情绪都快把钟三娘淹没了。
“是我痴心妄想了，没有考虑家里的情况，原本想着努力读书，将来好报答娘的养育之恩.....”
钟三娘哪里受得了这个，直接把刚拿到的工钱掏了出来。
“别别别！我有！不就是给先生的礼物吗？我出！”
苏音一脸沉痛地接过荷包颠了颠，里面大概有几百文钱。
她默默看向钟三娘。
钟三娘瞬间压力山大：“......”
她脸色发白：“是.....是不太够，我明天去借点儿还不行吗？.”
苏音将荷包递给苏景曜，忧心地说道：“明儿就只能试试，看看先生愿不愿意收了。”
钟三娘肉疼得很，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默默端起碗继续吃饭。
然而，没吃上几口，苏景曜又开口了：“村口王大娘家，还欠我们一两银子呢，若是能要回来......”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苏音眼睛一亮：“太好了！娘！你赶紧去要回来吧！这一两也够咱们给先生送礼了。”
钟三娘一听，满脸不愿：“这多没脸，我这才借给人一个月来着。”
“娘！”
苏音皱眉：“到底是弟弟重要，还是脸面重要啊！若是弟弟没书读，咱们家可没什么脸面。”
“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娘也就这么个儿子......”说着说着，苏音又红了眼眶。
钟三娘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可架不住她耳根子软，看见苏音说着说着就抹起眼睛，苏景曜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她蓦地站起身，饭也不吃了。
“我这就去找王大娘还钱！”
钟三娘一离开，苏音和苏景曜就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姐姐可真厉害！”苏景曜显然很兴奋。
看到苏音那副样子，他明明知道她是装的，都觉得心里密密麻麻的疼，何况是钟三娘呢？
“那当然了！”
苏音从空间里摸出一袋肉干，挑了几块放到苏景曜的碗里：“快吃吧！”
姐弟俩快乐地吃着肉干和米饭，吃完也没等钟三娘，直接就睡了。
......
另一边，钟三娘的讨债之路却并不顺利。
王大娘见到钟三娘本来还挺高兴，一听她是来要钱的，就立刻黑了脸。
钟三娘一脸讨好，话还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
她不明白，之前还好言好语，对天发誓说马上就会还钱的王大娘，为什么突然就变卦了。
想起家里那对姐弟期待的眼神，钟三娘咬咬牙，又跑到了张家媳妇儿那里。
结果可想而知，她不仅没要回借出去的钱，反而被张家人狠狠骂了一顿。
钟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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