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蕊珠张了张嘴。
“你这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明就是厌弃了我，他有什么好的，又老又丑还没我嘴甜。”
文蕊珠尽量配合太子殿下演戏：“他……他是成名已久……”
“啪……我要跟你比试。”
太子殿下站在褚良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发出挑战，并且回头对文蕊珠道：“如果我弹得好，你不许再见这个人。”
褚良：“……”
这是何等无妄之灾。
褚良：“我已许久不曾动手弹琴了，你们小两口不要牵扯在下。”
太子殿下：“不行，你必须得跟我比试一番，如若不然我岂不是永远不如你。”
文蕊珠道：“这样吧，先生若赢了，这琵琶便送你，不管你跟不跟我走，琵琶赠有情人，在你手里我也放心。”
褚良怔住，这两人居然没反驳“小两口”那三个字，回味着文蕊珠先前跟他说的话，必然是被这位郎君误会了，十几年不曾动琴的他，头一次生出了想要成全别人，帮助别人的心思。
“罢了，这世上的伤心人，少一个也是好的。”于是他朝碧桃伸出手。
碧桃震惊地看着他，将琵琶递过去，震惊问：“先生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明明是个瞎子，难不成眼睛是好的？
褚良将琵琶抱在怀里，试了试音色道：“瞎了之后，听力却更敏锐了，是风告诉我，你在这里。”
他的声音像是浸染了初春的风声，徐徐吹入众人心田，春风化雨般温润清雅。
碧桃咽了咽口水，她瞪大眼睛，这一刻脸瞬间就红了。
文蕊珠心道，我的娘啊，这人真的好会说，无师自通的勾人心魄啊。
见文蕊珠眼睛发直，太子殿下挡在文蕊珠面前，刚刚压下去的醋意又冒上来了。
什么大珠小珠落玉盘这样的形容，完全不足以形容褚良琵琶声的美，她没有看褚良如何弹奏琵琶，便觉得面前眼花缭乱的金箔纸全都化作了清脆稚嫩的风铃草，阳春白雪，千花万叶，生机勃勃，仿佛置身花海。
文蕊珠甚至想躺下来，深呼吸一口气，抱着近在眼前的花朵嗅一嗅花香。
头顶一凉，文蕊珠从幻想中醒过神来，见太子殿下满眼幽怨的看着她，文蕊珠连忙朝求生欲极强的太子殿下笑了笑。
太子殿下：“也不过如此嘛，阳春白雪这么简单地曲子谁不会，我给小姐来个好听的。”
文蕊珠连忙道：“洗耳恭听。”
她坐直了身体，摆出认真听的架势，那表情要多认真有多认真。
太子殿下坐在她身旁，轻轻拨弄，曲调沉闷悲壮，瞬间将文蕊珠从阳春三月的花海中拉入尸骸遍地的地狱里。
太子殿下很投入很沉醉，弹奏到悲怆处，还会抬眼看向文蕊珠，那眸子里的怜惜几乎化为滔滔江水将文蕊珠淹没。
文蕊珠怔住，他在回忆前世吗？
前世之死，他并没有像霸王那般经过一番拼杀，便失了性命，丢了至尊之位，甚至还牵连了她。
所以他懊悔，怜惜，并发誓绝对不会再让文蕊珠受到一丝丝伤害。
因此，原本悲怆的曲调到了最后却是柔情款款的，两人目光交织在一起，什么仇恨怨憎都消失在记忆里了。
“啪，啪，啪……”
褚良不遗余力的鼓掌，点评道：“能将一曲肝肠断弹奏地如此缠绵温柔，情意绵绵，也算奇才，你说的不错，你的琴技确实比我强。”
太子殿下抱着琴良久不语，他心情浮动良久挫败道：“输了就是输了，我不需要你可怜。”
他将琵琶拿给褚良：“这琵琶现在是你的了，不过我是琵琶比不过你，但我擅长的并不是琵琶，我擅长的是箜篌，你若是个男人，等我把琴取来，后天你再跟我比一场，我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褚良抱着琵琶，反应慢了半拍。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人讹上了，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呢。
他摇摇头道：“琴是好琴，只是我……”
“这样也好，其实我也觉得先生弹的比你好，但你也不能欺负先生，我听闻先生最擅长的也不是琵琶呢。”
“管他擅长什么呢，我的箜篌开始天下一绝，没人能比我好。”
“那我后天让人找来古琴，你们公平比试。”
“古琴我帮他找了，但是比试可不能只有你一个人听，你最是偏心，要找德高望重的前辈来评判。”
“这里山野荒僻哪里有懂琴的行家，不如我去请来城主夫人帮你做评判，你可不能耍赖啊。”
褚良张张嘴，他发现这俩人根本就没听他说话，也没人听他说话，他呆呆地坐着，被文小姐和那年轻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一瞬间他忽然又想起在黎都的时候，那些身不由己却格外风光的日子。
然而听到“城主夫人”这四个字，他艰难咽了咽口水，咽下了堵在嗓子眼里拒绝的话，见缝插针道：“我有琴。”
文蕊珠“哦”了一声：“那最好，先生用你最喜欢的琴，你们一起比试，我倒要看看，谁的琴艺更好。”
“比试就一定有输赢，输赢肯定要有彩头。”文蕊珠问两人：“你们想要什么彩头？”
太子殿下贼兮兮一笑：“我若赢了，小姐能不能亲我一下？”
“彩头都是相对的，你确定如果他赢了也要我完成这样的彩头？”
太子殿下怒目：“那算了，我换个，我若赢了小姐把琵琶给我。”
“你若输了呢？”
“我不会输。”
老掌柜在一旁看热闹：“呵呵呵呵……”
太子殿下想了想：“答应你一件事。”
文蕊珠把太子殿下凑近的脑袋推远了些，正色道：“这样吧，你们比赛做赌，我坐庄，赢的人可以跟我提一个条件，输的人便听我安排如何？”
太子殿下：“我没问题。”
褚良：“悉听尊便。”
他自信自己不会输，但他也已经决定了，他赢了之后也不会对文蕊珠提什么要求。
十五年了，他只想再见心爱之人一面。
文蕊珠一锤定音：“那就说定了，后日我在城主府旁摆设擂台，希望你们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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