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底气(1 / 1)

文蕊珠抬手拉下随风晃动的车帘,宫门外两国使臣的争吵怒骂声隔老远她都觉得聒噪无趣。

侧躺在软座上的太子殿下枕在她膝上,闭着眼睛疲惫的叹息一声嘟囔道:“这些人啊,没完没了的好烦呢。”

文蕊珠轻轻瞧了瞧他的额头,嗔笑道:“下棋人居然嫌弃自己的棋局,当真是奇闻。”

“姐姐……”太子殿下翻了个身孩子般撒娇:“我可不是阴险小人,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听车外动静,那争吵的两拨人围了上来,东宫太监总管丰六与一众太监宫女严阵以待。

丰六拿出东宫掌事太监的威严来,挺胸抬头,浮沉一扫呵斥:“尔等何人竟敢冲撞东宫车驾!”

“东宫车驾?这分明是丞相府的马车。”有人指着马车上写有“文”字的灯笼。

马车被众人拥堵,只能缓缓停下,朱网龛鬖丞相车,华丽富贵无可比。

“车上可是文家二小姐文蕊珠?”

“是她,就是她害了我们公主殿下。”

“要不是她,公主怎会离开延年殿,被歹人玷污。”

“你说谁是歹人,飘渺公子已经说明,是你家公主勾引在先。”

“胡说,你脑子里被糊了猪油吗,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这是污蔑。”

“巍山护法死了!”

一声暴喝之后,场面寂静如坟茔,众人被这穿透耳膜的声音给震呆了,一时有些失语。

“你们必须付出代价。”那人眼神怨毒,若坟墓爬出来的厉鬼,眼中冒着诡异的红光。

圣教功法,果然诡谲阴森。

“事情是在九黎皇宫发生的,还请九黎还巍山护法清白。”

圣丰使者此言一出,天盛使者鼻子都气歪了,食指颤抖的指着圣丰使者,恨不能吐他满脸血。

圣丰使者却看也不看天盛使者,死死盯着马车:“偌大九黎皇宫无一人出面,九黎皇帝病重,太子疯傻,太后不理事,你是未来太子妃,今日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眼瞧着两方堵在宫门口又要打起来,文蕊珠掀开车帘。

“九黎护卫不周,致使巍山护法客死异乡,死在皇宫之中,这难道不是九黎守卫失职吗?”

“还有我天盛公主,遭歹人侮辱,九黎竟无丝毫愧意吗?”

文蕊珠平静面对两国使臣气势汹汹的眼神,淡然“哦”了一声:“巍山私闯九黎皇宫之罪我念在他已死的份上并未追究,圣丰却来责问九黎护卫不周,客?不告而偷潜入宫,巍山他当不得一个‘客’字。”

“至于文睿公主,一介女子,应邀做客,却私下与人暗通款曲,怕也不是为客之道。”

天盛使臣本就被气通红的脸,霎那被憋成猪肝色,老脸臊的滚烫,想据理力争却被文蕊珠继续言语压制。

“况且,天盛公主在我九黎皇宫之内私自杀人,我还没追究你们,你们反倒恶人先告状,如此无视九黎皇室,是欺我九黎无人吗?”

声音不知不觉威严冰冷,圣丰和天盛使臣看着静坐在马车里的文蕊珠,纵然他们只能看到她半张脸,却能从肃冷的声音和眼神中感受到无形的压力。

宛若见了一国之母,又像是见到了万军统帅,那气势,比之圣丰与天盛龙椅之上的皇帝之威严,有过之而无不及。

恍惚间,两国使臣心中竟生出胆寒退却之心。

终归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总要思虑三分,尤其是宫门外不远处街口还站着大庆战神永安王。

那永安王自从马车出现,目光便落在马车上再未挪开,方才两国使臣质问文蕊珠之时,众人明显感觉到周围肃杀阴冷之气骤然席卷而来。

两国使臣一时间不敢造次。

文蕊珠一番震慑,见他们不敢反驳,心下只觉这些使臣没骨气,也是欺软怕硬的货色,当她看到李钰,心下又忍不住自嘲。

人家那是畏惧自己啊,那是惧怕永安王。

自己也算是狐假虎威了一次。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太子殿下心有所感,总觉得有人在明目张胆的觊觎自己的东西。

“三日后是小女子与太子殿下大婚之日,诸位若愿意留下观礼,便请安份些,若你们闹事,便是与我九黎开战,便是不过年了,我九黎将士也要杀回银川去,振国威望,耀我国威。”

圣丰冬季缺粮,年前这仗定然是打不起来的。

天盛畏寒,冰天雪地里战力锐减五成之多,若开战,则必败无疑。

还有二十多天便是新年,年前这战,是定然不能开的。

况且还有大庆战神在侧虎视眈眈,若两国联手与九黎开战,大庆岂不是渔翁得利,更加壮大。

这也是文蕊珠语气强横的底气。

圣丰与天盛使臣思忖间,马车已走远。

李钰目光定定看着马车,神思僵了片刻,拍马跟随。

“难怪我方才心里不舒服,原来果然是你跟来了,李钰,你怎么这般难缠,姐姐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还跟来作什么?”

太子坐直了身体,桃花眼穿过车窗落在李钰身上,满身敌视。

“我记得殿下比阿笈大三岁吧,怎的口口声声姐姐姐姐的叫着,不知是殿下孩子心性,还是这扮猪吃老虎的把戏上了瘾,不知这等伎俩能否护她周全,能否护九黎安定。”

太子殿下俊脸微黑,李钰这话中带刺,讽刺人的手段当真也是炉火纯青,不是善茬。

看破了他的伪装还讽刺他幼稚,质疑他能力不足。

长叹一声,李钰怅然,望向文蕊珠的目光却十分柔和:“我知你喜欢他,但你却没说不喜欢我,阿笈,平心而论,你是否动过嫁给我的心思?”

太子殿下脸彻底黑了,像是被觊觎口中食物的狼,桃花眼凶狠的瞪了李钰一眼,猛地拉下车帘。

“姐姐,别理他。”

文蕊珠动过嫁给李钰的心思,连他都知道,李钰此问,就是为了让他心里不舒服,他早已知道文蕊珠的心意,但骤然被李钰挑衅,他还是心眼小的满肚子醋意沸腾。

“哦?恼羞成怒了!”

李钰的声音不温不火的从车窗外传进来,声音愉悦,不似先前沉厚伤怀。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太子殿下双手捂住文蕊珠双耳,桃花眼垂着,不去看文蕊珠浅笑的凤眼。

他定是要被姐姐笑话了。

文蕊珠勾起他的下巴,在他唇边吻了下,目光温柔。

太子殿下受宠若惊,从文蕊珠的眼睛里,他看到了爱与宠溺,这让他感觉像是回到了前世,她总是很宠他。

又为自己的小家子气感到有那么丝丝羞愧。

若陆峰在此,定会习以为常,他毕竟是一点点看着太子殿下改变的,在文蕊珠面前霁月清风,丰神俊朗的储君仿佛镜花水月般从未存在过,在文蕊珠面前的只有八岁任性恣意的孩童。

太子殿下对先皇后都未曾如此撒娇过。

尚未成婚的夫妇,却活像是母子,这让陆峰很费解,文蕊珠为何如此坚定的选择太子殿下,他总觉得不可思议。

正如太子殿下心中的不安,生怕文蕊珠随时反悔跟别人跑了般日日忐忑。

太子殿下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文蕊珠曾决定避开他之后,还会坚定的选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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