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病号!”太子叫嚣着回到文蕊珠身旁,两人皆是红衣,并肩站着,一对玉人如画般赏心悦目。
高大的玉人慢慢捂着腰腹,做出疼痛难忍的样子,显得格外虚弱道:“父皇你不能这般压榨我,我伤口都被你吓裂了。”
文蕊珠连忙扶着他,明知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心疼,一双眼落在他身上,仿佛能感受到切肤之痛般,想去查看伤口却又不敢贸然动手,越发手足无措。
皇帝此刻表情说不出的古怪,被愚弄的愤怒几乎暴虐而出。
太子仍在拱火:“儿臣才刚大婚,势必不能如您所愿的,儿臣要努力给您生孙子,这才是儿臣最重要的大事,父皇您说是不是?”
皇帝眼皮子忍不住抽搐起来,他摸到桌边砚台,很想将砚台扣那没脸没皮的儿子脸上。
这话是能当着文蕊珠的面与他说的吗?
而且你身受重伤还坚持圆房的英雄壮举,是对子嗣有多在意啊,且太子妃还小呢。
揉了揉一阵阵刺痛的太阳穴,皇帝没好气道:“滚!”
“谢父皇成全。”
太子殿下得寸进尺的连忙拱手,拉着文蕊珠的手逃也似的走了,身姿萧然,浑然没有半点疼痛难忍的样子。
“这臭小子,越来越不要脸了。”笑骂一句,皇帝深呼吸几口气,朝刘公公招招手:“将皇后陪嫁的麒麟玉如意取来,再挑选些好东西给太子妃送去。”
见面礼和改口费该给还是要给的,虽然被太子一闹,没喝到太子妃敬茶,皇帝对文蕊珠已经很满意了。
若皇后还在该多好,宫里肯定很热闹。
可惜啊,终是同床异梦。
出了养居殿,文蕊珠大口呼吸着,心有余悸道:“你怎敢父皇这般放肆?”
太子殿下不以为意道:“你不要怕他,他很好的,以后你侍奉他也不要太拘谨,他不会真的跟我们小辈生气。”
“真羡慕你。”这样的父子相处,文蕊珠是很羡慕的,像父子,又像兄弟,更像朋友。
“现在他也是你的父亲了,我不介意把他让给你。”
嗔他一眼:“那能一样吗?”
两人手牵手并肩走着,身后宫人不远不近的跟着,听着两位主子斗嘴,震惊唏嘘不已。
“是不一样,那我替你爹疼爱你。”
“去,别占我便宜。”
默默走了几步,一边欣赏着精致别样的风景,文蕊珠想起了什么,忽然问:“你看宫中移步异景,虽华丽富贵,却只有这一方天地,而外面却天高海阔,鹏程万里任意遨游,你,是不是不想做皇帝。”
丰六朝身后宫人示意停下,碧桃与和露也停下。
“看来,你不喜欢住在宫里。”
摇摇头,文蕊珠对上太子凝视的目光:“不是,你在哪里,我都喜欢,我只是不明白,如今局势,你为什么屡次拒绝父皇禅位,由你来控制,岂不是更加方便。”
“姐姐是不是忘记了,我现在还是个傻子。”
“正因如此,才会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放下戒心。”顿了顿,文蕊珠道:“你是不是担心父皇身体,才坚决不让父皇闲下来。”
“嗯,这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
“是我想尽快与姐姐繁衍子嗣。”说着,嬉皮笑脸的低头在文蕊珠额头亲了一下。
文蕊珠瘪瘪嘴:“口是心非。”
“哪有,我从不敢骗姐姐,今日你起床那么早,都不叫我,我好困啊,咱们回去补个回头觉吧。”
太子殿下拉起她的手,放在颊边蹭啊蹭。
诧异看着他,文蕊珠匪夷所思:“你不疼了?”
“伤口不疼,方才是骗父皇的。”
文蕊珠默然,低头看向他伤口旁边,眼神诡异。
心口蓦地一跳,太子殿下低头有些沮丧:“姐姐,你昨晚太不矜持了。”
文蕊珠脸颊如火烧,默默别开脸。
“好疼啊,要姐姐帮忙吹吹才能好。”
“滚!”
继皇帝之后,文蕊珠忍无可忍的也赏尊贵的太子殿下一个“滚。”
说罢,快步往前走。
太子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来,侧头认错:“不开玩笑了,松月在东宫等咱们呢,咱们一边用早膳一边处置伤我的小人。”
“你抓了文睿公主?”文蕊珠慢下步子,惊道:“你不怕天盛使团上门诘问吗?”
太子不讲丝毫规矩,拉着文蕊珠的手便往东宫去,步履格外轻松欢快,宛若稚子,边走边道:“那些砸碎本就是被破例放出来的,现已将其控制。”
侧头看文蕊珠担心,太子邪魅笑道:“姐姐不会以为我们没见面这几天,我都在睡觉吧。”
“你还做了什么?”
“当然是与人合作挑拨离间喽。”
“与人合作?”文蕊珠眨眨眼,从他奸诈的眼底看到了浓浓的快意。
太子殿下兴致高昂,走几步就要跑起来,文蕊珠现在无论如何也跑不动的。
于是任由太子拉着手腕,往后坠着:“别跑别跑,我好累呢。”
太子殿下停下步子,弯腰作势要拦腰抱她。
“停停停,你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文蕊珠食指点在他眉心,不允许他蹲下。
“不碍事。”太子不把自己当病号,展示自己的时候到了,他岂能退缩。
按着他眉心往外推,文蕊珠眯眼威胁:“不听话的孩子没糖吃哦。”
“那我听话,姐姐给什么糖?”
“贫嘴。”文蕊珠放开他的眉心,重新拉着他的手,边走边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要知足。”
“姐姐,我等这颗糖,等了好久呢。”眼看到手的甜点可不能凭空飞了。
“傻子,我什么时候对你食言过?”
“姐姐你真好。”
太子殿下撒娇卖萌,全然不顾高贵清冷形象,满脸的稚童憨笑。
丰六等人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坍塌了,碎裂了,糊都糊不起来的那种。
日日听他叫姐姐,文蕊珠本不在意,但被叫得多了,心里难免有些想法,于是她随口问:“为何执着叫姐姐。”
他是因为有前世记忆所以才喜欢她的吧,他似乎更喜欢前世的自己。
虽然都是自己,但她心里还是有莫名的计较。
“因为只要叫姐姐,你便不会拒绝我。”太子想也没想便给出答案,说罢,故作天真的给文蕊珠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行吧。”原来她自己也不知不觉保持着前世的习惯和对他的纵容。
两人手拉着手慢慢走远了。
皇帝看着两人消失的身影,神色复杂的嗤笑一声:“傻子。”
方才一幕被他全程看在眼中,皇帝虎眸微湿,脑海里似乎有什么埋藏已久的东西破土而出,戳刺着他沉寂麻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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