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我好痛啊!”
“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你和孩子们。”
原来是这样,原来竟然是这样。
武清,文婉清!
他一定要将她们碎尸万段。
文蕊珠嚎啕大哭,像是要将这满腔不甘尽数发泄在太子身上般,不停的捶打着他的胸膛。
然而,文蕊珠那绵软无力的粉拳捶打在太子心口如同挠痒痒般无足轻重,可他心头却像是被千斤巨石压下,闷闷的发痛。
“结束了,都结束了,珠儿,从今以后我会照顾你,保护你,我们还会有孩子,泽儿,稷儿,还有咱们未出世的孩子都会回来的。”
紧紧将文蕊珠搂在怀里,太子殿下桃花眼紧闭,俊逸的脸上尽是悲色。
碧桃与和露对视一眼。
方才马车里还是欢愉的笑声,此时小姐竟嚎啕大哭。
呼啸的北风宛若凌厉的刀锋,在他们耳边悲鸣,卷入马车里,天地与之同悲也不过如此。
他们想听,却被凄厉朔风所阻根本听不清太子与小姐在说什么。
莫名的心下悲凄。
文蕊珠哭累了,依偎在太子怀中,哭声虽止住,但泪水却止不住的流淌。
额头冰冰凉凉的湿润,她双手糊了一把脸,抬眸却见太子脸颊也是两行泪水滂沱。
男人的悲痛似乎总是收敛着不外露,眼底的悲痛却如深渊般不可见底。
他一直在安慰的拍着她的肩,下巴摩擦着她的额,紧紧拥着她的臂膀是那么的宽阔有力。
心中的压抑随着泪水的冲刷渐渐淡去,满腔不敢揭开的疮疤终于不再是血肉模糊的可怖。
在一点点痊愈。
文蕊珠抬起早已湿漉漉的手帕,凑到他脸上,给他擦拭眼泪。
太子垂眸,别开脸去,似乎觉得很丢人,此地无银三百两道:“我没哭。”
“是沙子迷了眼睛。”
“噗……”文蕊珠破涕而笑。
这可真是个古今通用的好借口。
“不许笑。”太子凶巴巴的,低头吻在那诱人的唇瓣上,辗转厮磨。
继而又吻在她脸上,吻去她脸上泪水。
“我没笑你。”文蕊珠觉得自己脸上湿漉漉的,推开他的脸,嫌弃道:“你的口水都是苦的。”
解开心结,文蕊珠坦然面对,清凌凌的眸子氤氲着水色,坦然凝视着他的眸子。
“你的眼泪也是苦的,我前世懵懂,对于所发生的一切感触不深,苦了你了。”
“现在不苦了。”
若早知有重生的希望,她定淡然接受这一切。
见太子依旧是满脸悲色,怜悯内疚的看着她,那恨不得补偿她的表情,简直是歉疚到了极致。
撑起身子,文蕊珠跪坐在他身旁,保持自己与他平视的高度。
太子殿下连忙抬起衣袖,想擦掉脸上懦弱的泪水。
却被文蕊珠阻止,将他的手拿过头顶,另一只手则是挑起他的下巴,以一种及其强势的姿势。
唇凑近他侧脸,品尝他脸颊泪水,随后垂眸温柔的凝视着他,哄道:“雀雀很甜,一点都不苦。”
太子怔了一瞬,瞳孔猛缩,刚刚止息的眼泪像是马上要决堤,他闭上眼:“又骗我。”
每次喂他吃药,都说不苦,可每次都很苦,口中很苦,很苦很苦。
温暖柔软的唇如同蜜糖,口齿相接的瞬间,太子的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流淌下来。
每次喂药结束,她都会在口中含块饴糖,送到他口中,缠绵片刻以示奖励。
这样的游戏他很喜欢,以至于每次喝药他又怕又期待。
痴傻时那感觉明明迟钝,此时却越发如刻印在灵魂上经历千万年滴水穿石般,越发鲜明清晰了。
“口中还苦吗?”
“还是苦……”
前世,文蕊珠是以怎样的心情,用满口甜蜜换来满腔苦涩的?
她本可以不用承受这苦。
却被迫替他承担了一切。
与他一同跌入泥潭里,周身被打上他的印记,不死不休。
听到他说苦,文蕊珠一遍一遍的亲吻他。
一边亲吻,一边用双手拭干他脸上泪水。
他平常装疯卖傻的时候,没少在她面前哭闹。
可只有这次是真的伤了心,他强忍悲痛的模样令她心疼不已。
前世的深仇大恨,苦痛折磨,那讳莫如深不忍触碰的伤口,直至此刻,终于愈合。
万江归海,滔滔逝去的,是曾经不可追忆之往昔。
“姐姐,你把我亲肿了,你要对我负责。”
太子殿下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按住文蕊珠的腰,眸子忽然睁开,灼灼烈火燃烧起来像是要吃人。
文蕊珠仿佛不知道自己换醒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放开他的唇,一双小手灵巧的扯开他的衣领。
“姐姐何曾不负责,无论哪里肿了,姐姐都会负责到底,谁让你是我宠了七年的雀雀呢。”
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明明受苦受难的是她,她却还要反过来安慰他。
太子殿下真是一辈子享福的命。
火热的眸子迎风燃烧的更旺,马车里的碳火也爆了又爆,温度比之前又高了几度。
上好熊皮软垫上,男子端坐着,双眸紧闭,仰面靠在车壁,一只手抬起,手腕当在眼前,遮住了难耐的表情。
薄唇紧紧抿着,他咬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奇怪的声音。
衣衫敞开,天鹅折颈般的弧度一路蜿蜒,那通身的绯色光泽莹润,碳火映衬下,如烧着了般微微颤栗。
文蕊珠则跪坐在他身旁,双手忙碌着,嫣红的唇瓣在再次落在他那不见血色的薄唇上。
小腹那命途多舛的伤口终是再次渗出了鲜血。
末了,文蕊珠一边替他整理伤口,一边含笑打量着他因害羞而躲闪的目光。
文蕊珠终是没再为伤口之事再与他生气。
“马车已经行了很久,你准备带我去哪里?”
她转移话题,总要顾着太子殿下的颜面。
她开口时,太子的声音也响起:“你为何不杀了文婉清和武清?”
如此罪大恶极之人,该千刀万剐。
顿了顿,文蕊珠一边为他缠伤口,一边叹了口气道:“文婉清是罪魁,武清对我的欺辱,一是因你,大多却是文婉清挑拨。”
文蕊珠将主次分得很清。
“对付文婉清,最开始是没机会,后来我戳穿她的身世时,也确实存了歹毒的心思,看她一落千丈,看她泥泞挣扎,比直接动手杀她,更令我快意。”
“她与武淮私奔,被武清安排乞丐玷污,我又怕她就这么死了,让羽奴引来老鸨救她,我想看她一步步走向深渊,更深更深的深渊,连灵魂也要被污染。”
她说着,忽然一笑,眼中闪过快意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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