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张小顺在面对卢氏父子的问题时，做出如灰老一般的选择，大概率以后的日子和他一样。
在一个不被两界接受的势力内戴着面具做着不为人知的事，这辈子不可能再站到阳光下了。
他现在总算明白魏霸天为什么当初查到了消息不告诉他了，是了解他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可是我的大仇依旧没报……”
灰老的话将张小顺的思绪拉回。
“嗯？你还要灭了整个坐行宗？”
“我一直在找坐行宗的人，凡是落到我手里的坐行宗弟子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的，但掳走我妻儿的那个人还活着，而我现在无法向他报仇！”
酒瓶子重重的墩在桌子上，灰老发红的眼睛中充满了仇恨与怨毒。
“他已是大宗师，而我什么时候突破大宗师还遥遥无期，可能这辈子……”
灰老情绪低落下去，一想到对方大宗师境他便生出诸多无力感。
他已半个身子踏入棺材里，而对方用着不人道的手段延缓着寿命，报仇还有希望吗？
砰的一声，张小顺拿酒瓶子碰了一下说道：“不就是大宗师，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心有希望那就继续前行！”
“努力修炼，成就杀光坐行宗的人，不成就去陪妻儿，反正杀一个坐行宗的人赚了，杀两个稳赚不赔！”
灌下一口酒，张小顺咳了咳继续说道：“灰老你帮我忙，我张小顺也不是只进不出的貔貅，以后坐行宗也是我的敌人！”
闻言，灰老诧异的转过头来，半晌后掠起一丝笑意道：“我倒是越来越欣赏你了，亦正亦邪才能走的更远。”
“这个世间大恶遭嫌，大善遭弃，只有把握住两者间的平衡才能成大事，我是已经没有选择了，没了……”
看着情绪低落下去的灰老，张小顺到嘴边安慰的话咽了回去。
未经他人历，不懂他人苦，一个故事也许是几句话的事，但对当事人来说却是烙刻在心底、噩梦辗转的事故。
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花祈八成发现了坐行宗的人，且对方人数不少，她想借张小顺的手对坐行宗做些什么，而灰老恰好与坐行宗有血海深仇。
那么，届时面对坐行宗时，灰老会卖力帮他。
这么说可能有人觉得张小顺冷血，前面刚言辞凿凿的说坐行宗也是他的敌人，后脚便起利用之心，可行走于世间，生死面前又有多少人先考虑的是别人？
大无畏的人张小顺相信有，但他不是！
他身后有父母，有三百多口子村民，还是许青鸾、左蝶等人的依靠，直到此时此刻他才觉察出肩上担子的沉重。
责任不是三两句话，也不是一个保证，而是把它放在心里，把他们摆在同等位置上，遇事三思而后行。
关于这一点领悟，张小顺其实挺感谢魏霸天，不是他的引导或许自己走向了另外一条路，不过回头该拿伙食费的还是得交钱。
一坐到天明，灰老喝多睡去还未醒，或者经年过后又梦到青年一家团圆的画面舍不得醒。
连续三天张小顺一家没有出门，让村里人揣测不已，只是经过卢三熊父子俩造谣一事，如今村民们的整体素质也提高了不少。
“你小姨今天情况好点，至少吃的进去饭了。”
陈兰满面忧愁，眼眶发红，多年操劳让她的脸带着岁月的刻痕，陈芝的事却让她伤心至极仿似老去好几岁。
“没事的妈，事情总会过去的，只要小姨走出来就好。”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里我和你爹看着就好了，有事你就去忙。”
张小顺沉重的点了点头，花祈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将坐行宗的人引来，他要时刻巡防村里不错过任何可疑的细节。
走到村口，熟悉的小轿车停在不远处，秦晚晴从车上下来。
“张村长，好久不见。”
“距离上次见面也没多少日子。”
张小顺眼尖看到她手里的档案袋，秦晚晴晃了晃，笑道：“一起走走？”
“和美女散步，乐意之至。”
“张村长真是愈发能说会道了。”
“和秦大美女相比，我最多算是会说话。”
两人并肩前行，村里一些病弱不能上山的妇女坐在村口大树下唠起家常，依稀能听到她们说什么很般配。
“对卢三熊和卢本正的处决已经下来了。”
走至没人处，秦晚晴交出档案袋，里面是对卢氏父子的处决书，里面详细记录了审判经过以及他们犯下的种种罪行。
郑庆与被卢三熊祸害的女人出庭指证，坐实卢三熊多项罪名，判期足以让他坐二十多年号子，真正制裁他的是多年前他曾害了一条人命。
当年时代不算开放，多个体系也不完善，以至于让他逍遥法外，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
卢本正手上干净，但作奸犯科的事也没少干，以往要不是卢三熊在后面给他擦屁股估计早进去了，落个十年期限实属自作孽，等他再出来也翻不起什么浪了。
“还有离婚证和这个。”
秦晚晴接着拿出离婚证书和一张银行卡，也就是魏霸天办事给力，不然拿离婚证还得要陈芝去一趟。
而银行卡里不多不少，正是卢三熊卖了陈家老宅的钱。
“谢谢。”
闻言，秦晚晴微微一怔，莞尔笑道：“我们的关系不必说谢。”
“但还是要谢谢你们。”
张小顺淡淡一笑，望着远处心中突然空落落的。
小姨的仇得报，他却没有半分开心的感觉，是没手刃卢三熊带来的失落，还是小姨如今低迷的情况带来的惆怅？
张小顺不知，但他庆幸没有选择另一条不归路。
“再麻烦你一件事。”
“嗯？”
“给我准备两套教材，一套高中的一套大学的。”
“大学要哪方面的教材？”秦晚晴诧异，但没有多问。
想了想，张小顺说道：“偏文学方面的。”
“好，今天回去我就去买了让人送来。”
“明天就十五了，不留下吃个饭再走？”
张小顺发出邀请，秦晚晴颇为无奈，她是想留下，但……
“我爷爷还在家。”
“是我想的不周到。”拍了拍脑袋，张小顺笑道：“那就不留你了。”
是了，他不高兴是因为八月十五了，小姨的人生却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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