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不会原谅我!”
“她永远都不想再见到我了!”
“是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她……”
看到他突然这么激动,把我吓了一跳。
不过,我注意到,他失控的同时,墙后的那棵树的树根好像在慢慢收紧。
仿佛在一点点的吞噬着马泗的魂魄。
难怪作为一只地缚灵,马泗的鬼魂这么虚弱,原来是那棵树在吸取他的魂魄。
我等他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委婉的开口:“关于宁秀的事,我听说了一些。”
“她在马尾村的风评似乎不太好,但我觉得那未必就是事实。”
“马师傅,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提到宁秀,马泗立马一副袒护的样子。
他急切道:“那些人都是胡说的!他们的话不能信!”
“阿秀是我见过最好的女人!”
“她给村里所有人都治过病,可那些人受着她的恩惠,背地里却说着她的闲话。”
“只因为她没有生孩子,被婆家人轻视。”
“但那个男人根本配不上她!”
“村里没有人不知道她老公是个混账。”
“他滥赌成性,整日在外面鬼混,后来欠了一屁股债,债主讨上门来,他怕挨打,就扔下阿秀一个人躲了出去。”
“这一走就是好几年,音信全无。”
“欠下的赌债全靠着阿秀每天上山采药卖钱偿还。”
“阿秀的命太苦了!”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即便被丈夫拖累也从无没有怨言。”
“尽心尽力的操持着一个家。”
“可就算是这样,村里还是有人乱嚼舌根。”
“他们不知道,流言是可以杀人的,假话说的人多了,白得也能变成黑的。”
“阿秀就这样,被冠上了水性杨花的恶名!”
马泗说到这,面容狰狞,周身萦绕着一股强烈的怨气。
看得出,他是真的为宁秀感到不平。
我捋了一下思路,又问道:“我听说,宁秀是被她丈夫活活打死的。”
“可刚才你为什么又说,是你害死了她?”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马泗苦笑一声道:“我长成这样,能对她做什么?”
“她救过我的命,我对她有说不完的感激。”
“我只要能远远的看着她,就心满意足了。”
“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没有做过任何逾矩的事!”
“可如果我知道她会落得那样的结局,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带她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是我太软弱,是我顾忌的太多!”
“如果当初,我能勇敢一点,阿秀她至少不会死。”
“是我害了她,是我的错,我有罪!我对不起阿秀!”
马泗一遍一遍的说着忏悔的话,而他身后的树根越勒越深,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了他的胸腔。
然而马泗却浑然不觉。
难道,他心中的悔恨越深,这份束缚就越强烈?
我好像有点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之所以被困在这里,或许不是因为心中的怨念,而是因为对宁秀的愧疚和自责。
他画地为牢困住了自己,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赎罪。
可,即便马泗说的是真的,他也并不是害死宁秀的罪魁祸首。
在我看来,宁秀落到这样的结局,其实自己需要负很大一部分的责任。
若不是她的迂腐忍让,又怎么会给他们伤害她的机会?
她明明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在丈夫躲债出逃之后,非但没有为自己另谋生路,还守着一个破败不堪的家苦苦支撑。
她的善良和贤惠太柔弱了,没有带着一丝的锋芒。
但凡她有离开这里的勇气,重新开始,也许留给她的就会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可惜,她直到死,都没有真正的为自己活过。
我看着马泗怨气郁结,只能安慰他:“你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相信你尽力了。”
“宁秀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她不会怪你的。”
“如果她知道你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这样折磨自己,她肯定会不安的。”
“她这辈子治病救人,积了那么多功德,来世一定能投个好胎,平安喜乐的度过一生。”
“你折磨了自己这么久,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马泗苦涩道:“我知道她不会怪我,可我心里还是放不下。”
“有人告诉我,阿秀的魂魄还在这座山里徘徊游荡,我要在这里等着她。”
“等不到她,我是不会离开的。”
原来马泗执意留在这里化作地缚灵是为了等宁秀的魂魄!
可宁秀的魂魄不是被困在了那个虚拟的世界里面吗?
等等!
这么说,马泗并不知道宁秀魂魄所在。
那说明那个世界并非马泗创造出来的。
可如果不是马泗,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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