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有人已经得到了‘长生’……那人是谁?”
“具体是谁……我不知道。”
枭声音沙哑笑了笑,“还记得晚钟教会从苔原地底发掘出来的那块石碑么?那就是记载‘长生术’的碑石……虽然只是残缺的一部分,但已经有人成功破译了。”
顾慎皱眉:“那块石碑已经被人破译了?”
“不错……”
枭讥讽道:“风暴教会的那些圣者还在绞尽脑汁破解碑文,不过这帮蠢货们的进度太慢了,按照这个速度破译下去,距离触碰到答案至少还需要十年,也可能更久!”
“这和长生术被人破译有什么联系?”
“当然有。”
微微停顿之后。
枭缓缓说道:“因为那些碑文并不是‘长生术’的原篇,而是破译后的译文!很多年前,苔原墓主将译文和棺木埋在一起……准备就此死去。”
“后面的景象,你我都看到了。”
“多年之后,大雪掩埋一切,墓陵之中空空荡荡,墓主棺木仍在,但逝者早已消失。”
“他没有死。”
“他真的参悟了长生!”
这是一个很疯狂的猜想,但有些时候,真相往往比想象还要更加疯狂。
顾慎想起了自己身上长期披挂的铁甲。
现如今铁甲已经被【铁王座】彻底熔炼,化为铁鳞,可以肆意变化形态。
但这是顾家都没有搞清楚来历的神秘古物!
还有那枚可以自主进食“精神”的诡异玉扳指……
如今的顾慎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他见识了许许多多高阶封印物,甚至神物,可没有一件物品可以像玉扳指那样,连“神座精神”都照吞不误!
这两样物件,是他在古墓之中挖掘出来的。
当初不知为何。
打开棺材之后,涌现出那么多墓陵陪葬品,顾慎偏偏就相中了这两件,他后来讲其他的物件交给顾家去研究,最后也只是得出了“组成特质异常”之类的特性报告……换而言之,墓陵之中真正有价值的陪葬品,其实就是铁甲和玉扳指。
这难道是命运的安排?
说起来,正是因为苔原墓陵之中发动的【侧写】,让顾慎和那墓陵鬼影在错乱时空之中对视了一眼。
从此以后,他开启了一条满是“不祥灾厄”的超凡之路!
这真的很像命运的安排……
如果有一個人,成功参悟了长生,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籍籍无名?
他必定在过往的历史之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想必你心中应该有一些答案了。”
枭低声笑道:“其实我心中也有一些人选,放眼过去,有可能得到‘长生术’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人。可谁知道真正的真相是什么?我唯一能确定的是,长生术大概率已经失传了,当年得到这禁术的人也已经死了,否则这种禁术怎么会真的流传出去。”
是啊。
如果得到长生术的人活着……
墓陵,不应该存在。
这种术法,按理来说是,不应该被第二个人得到的。
“顾慎,我是唯一参悟出‘碑文’的人。”
嵌在石壁中的人形生灵抬起双手,神情真挚且诚恳,他认真说道:“我利用【昙曜】做了很多次实验了……那些超凡生命可以成为长生术的祭品,它们的生命会以二十分之一的效率转接到我的身上,只要它们的数量够多,我就可以活得够久。”
“二十分之一?”
顾慎内心有些诧异。
要知道,伊恩所破译的长生术开篇,转化效率是十分之一……这已经很低了。
枭的效率更低!
不过他此刻研究出来的禁术,限制条件与伊恩不同。
枭掌握的“长生残篇”可以允许不同物种之间进行生命转化,这个门槛远比伊恩版本要低,毕竟杀死一个人类,和杀死一个野兽,这两种行为是无法相提比论的。
在长生的诱惑面前,最大的门槛其实是道德约束。
而讽刺的是。
枭这种毫无底线的家伙,所掌握的长生残篇,浪费了很多效率,来避免道德层面的损耗。
他毫不在意转化目标是人是兽——
而之所以没有给桑洲窟本地住民种下“血火”,原因也很简单:
这些人可能会被教会接手,转而为他带来灾难!
枭这种极度自私的家伙,如果知道伊恩手上的“长生术”转化效率是十分之一,不知会作何感想?
“还记得我先前说我要‘拯救’你么,如果我得到了长生,那么你也有机会触碰到长生。”
“……?”
“你还没明白吗,我们的力量是同源的,我可以肆意掌控肉身,而你则是灵魂领域的无冕之王。”
石壁上的人形生灵张开双臂,奋力挥舞。
枭的神情很是激昂:“你的炽火和我的血火可以相互汲取,相互转化……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共享这完美的力量!我们是王座上的双生子!”
“是啊。”
顾慎的回应很冷淡:“我早就发现了。”
在大都区交手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
自己的炽火,很可能与枭的血火是同源的。
两缕火苗,彼此都不够完整。
于是一旦靠近,便生出了相互吸引的震颤指引!
可是,枭的“血火”是古文会实验造就的,自己的“炽火”难道也是如此?
让顾慎真正在意的是……
是他自己的身世。
他修行时间越长,越觉得有一双无形之手,在摆弄命运,从“零零幺”上的初遇,再到今天的每一步,都是命运精心设计的结果,他无法逃脱也无从对抗。
炽火也好,冥王火种也罢。
这些都是命运馈赠给自己的礼物,没办法拒绝的那种!
他现在想击穿那层无形的命运壁垒,看看背后那双手的主人是谁……只是以枭的身份,还不够揭晓这一切,与之对视的时候顾慎便知道,枭所了解的真相,就只有那么多。
“应该就这些了吧。”
顾慎平静开口,像是在询问,但更像是一种盖棺定论。
枭怔怔愣了一秒。
下一刻。
【昙曜】地底的熔岩翻飞,数十米的炎浪骤然炸开,好几道炎柱在地底轰鸣撑起,骤然灼目的世界之中,那袭漆黑的裁决官大袍猎猎飞扬,黑发年轻人抬手凝聚出银白色大弓,同时捻住指尖,攥拢虚空之中并不存在的弓弦。
大量精神力注入。
磅礴银芒凝聚的箭尖,像是一盏随风呼啸,盛大燃烧的烛火。
指尖松开。
这一道银芒爆射而出,将心脏射得粉碎,石壁上那个孱弱的人形生灵怒吼挣扎。
“顾!慎!”
枭在火海之中前行,被烈风裹挟。
他的面容流淌猩红血泪,凄厉可怖。
数步之后,这具残破的,早就该消散世间的躯干,彻底湮灭。
逃窜了二十年的失败试验品,就此粉碎。
直至阖世,都无人知晓他的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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