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尔学院的任何设施都是按照最高规格来涉及的,自然包括洗手间,隔间单独,瓷砖为浅灰色,隐蔽式水箱和壁挂式马桶富有独特的高级感,就差没在每个隔间的门板上装一台液晶电视给人消遣了。
这种环境的洗手间不由让人想到了日本,那个厕所号称可以吃“便所饭”(べんじょめし)的神奇国度。
但现在路明非不想便所饭,他只想死。
因为他现在藏在女厕所。
说实话,正常人大概是想不出还有比这还要经典且社死的境地了。
但事实上更严重的情况还是有的,那就是给这个境地再加一个大前提。
路明非现在在女寝室楼的女厕所。
为什么加上这么一个大前提会显得更惨一些,因为如果是正常的公共场所走错了边还可以理解为粗神经和大马虎,但如果加上女寝室楼这个大前提,那么抱歉,无论是什么借口都没法把你从架上火刑架的刑罚中救出去。
现在如果路明非被发现的话,视情况的话可能还会因为他现在的着装而更加罪加一等,因为他现在穿着一身痛着朝比奈实玖瑠的睡衣,所以如果被人发现的话会是先游街示众,再绑上火刑架给烤了...
说起来他现在为什么会在女厕所里,这都得把事情追溯到今天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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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在故事的最开始,路明非是睡在1区303号寝室的,也就是他该待在的地方,一觉睡到了天亮约莫八点左右的时候,然后寝室的大门就被敲响了,连敲三十秒钟,上铺的芬格尔唯一做的事情是用枕头捂住了脑袋,所以开门的事情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路明非的头上。
...之后一切的事实证明他就真不该开那扇门的。
在打开门后他首先看见的是一个肌肉揣兜里都能溢出来的猛汉,穿着一身深红色的制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问:“路明非?”
纯正的英文,尽管对方那刀削斧凿宛如阿诺州长脸上写满了我是外国人,但那口字正腔圆不带任何口音的中文还是震住了路明非,让他有些相信古德里安教授画大饼时所说的“中文学院”的事情了。
“是啊是啊。”穿着睡衣的路明非一叠声应答,以为是学院有什么安排特地叫来了人传唤。
“我是狮心会的社员,特拉沃尔塔,你可以叫我约翰。”魁梧的男人伸手跟路明非握手,“请问你参加今年的自由一日了吗?在论坛上报名我没有看到你的名字,所以我想先问清楚一些。”
“自由一日?”路明非愣了一下,然后反应了过来,这不就是林年说的那个开学日的时候学生都能疯一天的节日么,好像就是今天,“是学生都必须参加吗?”
面对陌生人,又是混血种学院的学长,路明非显得有些局促,话不敢说太多,问问题也问得很谨慎(许多人都会有这样的心理,同理为日本怕麻烦别人的文化)。
“没有必须参加的说法,自由一日的活动都是自愿参加的,大家都有知情权。”魁梧的男人说。
“那我应该是参加了的。”路明非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
芬格尔和林年给他解释过自由一日就是一整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日子,你甚至可以去围绕教堂前的大广场裸奔,这么开放的日子如果不参加岂不是显得他很不合群?
“你愿意参加活动么?这真是个好消息。”魁梧的男人顿了一下点头,“活动会在八点开始,也就是...”
他看了一眼石英手表,“十分钟后。”
“哦哦哦,为了这么点事感谢学长来通知了。”路明非呼了口气,心想这卡塞尔学院可真是够人权的啊,生怕学生忘记了自己拥有的权力。/
“没什么,学生会和狮心会也会感谢你对这次自由一日活动的配合。”魁梧的男人又伸手跟路明非握了握,手劲儿很大能感受到对方真切实意的热忱,“狮心会永远向你敞开大门。”
“啊...好的,谢谢。”路明非跟对方握了握手之后就把门重新关上了,站在门前愣了好久才摇了摇头有些莫名其妙地重新爬回到了自己的床榻前坐下,准备翻身睡个回笼觉。
也就是这时候对面上铺的芬格尔才幽幽转醒放下了枕头说,“...大清早的什么事儿啊?”
“没什么,一个学长通知我参加自由一日的活动...卡塞尔学院真贴心,搞活动都要每个寝室上门通知。”路明非躺床上拉上被子说。
“...活动?”上铺的芬格尔眯了眯眼睛,在大脑延迟了数秒钟后忽然睁大眼睛。
上铺的路明非立刻感受到对面的床板一阵翻江倒海,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上面的芬格尔胡乱套着皱巴巴的校服往下面跳,落地之后踩进鞋子里疯了逼似的就开始往寝室大门的方向拱。
“芬格尔师兄...你在干什么?”下铺的路明非懵了,看着芬格尔那抢着吃新鲜热乎的屎的样子不知所以。
“我没干什么...师弟,自由一日快乐。”芬格尔尴尬地笑了两声,手上动作不停,飞快地搂好了裤子拉开寝室的门一头就钻了出去,寝室里路明非还能听见那拖鞋在走廊上飞奔的声音,好似在逃离什么魔窟一样。
“师兄...你没关门。”路明非愣愣地看着大敞开的寝室门有些不知所以。
过了一会儿后,依旧摸不着头脑的他只能重新掀开被子,满肚子疑惑和牢骚地下床去把门给关上了,芬格尔这人从见面开始他就觉得有些神经,现在看起来他接触到对方的似乎还只是冰山一角罢了,一想到以后要跟这种神经师兄待上数年的时间他就感觉头皮发麻...但如果林年还在寝室里的话对方应该会收敛一点吧?
关上门后他准备不管抽风的芬格尔了,重新回去躺下,自由一日其他学生干什么他可管不着,才初来乍到美国学校的他现在只想倒时差,好好睡一觉明天去准备媕娿什么3E考试...
路明非才刚刚回头,关上的门忽然又被敲响了,他愣了一下以为抽风的芬格尔又跑回来了,伸手就把门打开了,嘴里正准备说着,“师兄你到底是怎...”
话没说得玩,他就被打横抱起了。
打横抱起,意喻着整个人像是一条木桩一样被来人盘住了腰部的位置一个利落的倒拔垂杨柳把他整个人抽了起来抗在了肩膀上,然后头也不回地带着他走出了303号寝室进入了走廊。
路明非起码脑袋有十秒钟的时间是宕机的,没法思考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只感觉耳边充满了风声的呼啸,自己就被人抗在肩膀上在走廊上冲刺了。
阿咧?这是绑架吗?这一定是绑架吧?可为什么自己会被绑架?还是在学院的寝室楼里?自己应该还是男的吧?为什么男的也会被绑架?
《早知道男孩子也会被绑架》
他的大脑重新度盘已经是半分钟后了,他人已经被扛着在下楼梯了,这时候第一句“卧槽”才脱口而出,低头看向绑架自己的凶手...他妈的不正就是之前敲门给自己打招呼的“阿诺”学长吗?叫什么来着?施瓦辛格还是西尔维斯特?
“师兄!师兄!你在干什么!你...我靠!”路明非混乱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处理信息,下楼梯的时候对面迎面而来就冲上来了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来势汹汹,杀气四溢,至于为什么路明非能看出杀气来,大概率是因为对方手里拿着一把德产的P229手枪。
.40大口径改装,筒套采用冲压加工,红木握柄贴片,黑洞洞的枪口在楼梯转角之后瞬间就对准了路明非和抗住他的阿诺师兄,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毫不让路明非怀疑这就是一把真家伙!
而对方下一刻开枪带响的爆鸣声也印证了路明非的猜想,枪口喷射火焰,猩红的子弹脱膛而出旋转发射而来,抗住路明非的师兄瞬间一个矮身避开了这十米距离内危险至极的一枪,子弹贴着他肩膀上路明非的鼻梁飞过去,那温度和风压几乎让路明非的心跳停止了。
子弹飞跃,命中楼梯扶手发出刺耳的炸响,阿诺师兄如坠落的石块一样撞向了楼梯转角的黑衣学员,那学员也没想到对方能避开这一枪,面对这山坍一样的冲击他没有空间闪避只能抬起手臂格挡。
撞击发生的一刻,路明非只感觉自己昨晚的宵夜要吐出来了,那黑衣学员被撞得飞了起来砸在了墙壁上瞬间晕了过去倒在地上,阿诺师兄安稳落地,一脚踢开那学员手中依旧紧握住的手枪,转身继续向下冲去!
路明非这下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进卡塞尔学院第一天就这么刺激?他路某人顶得住个屁啊...自由一日,对,今天是自由一日,他妈的,他自以为自由一日这所学院里最多见的情况应该就是无处不在的漂亮学姐和英俊师兄不分场合地恩爱接吻,谁能想到自由一日里会出现校园枪击案?
真不愧是美国学校,真他妈的自由!
路明非一路被颠到了寝室楼楼底,他感觉自己就是西天取经的一员,身下的师兄是沙僧,他是沙僧肩膀上的扁担...冲到一楼后阿诺师兄一个帅气的急刹车从楼道拐进了走廊,虎眸一般的视线左右扫视瞬间观察到了左侧涌来的敌人。
那是三个成群的黑衣学员,两男一女,衣服的胸口有特殊的徽章,在看见阿诺师兄肩膀上的路明非后他们瞬间眼眸锐利了起来,抽出了腰间的手枪...对的,人手一把手枪,路明非已经没空去认那手枪的型号了,因为无论哪里产的枪打出来的子弹但凡命中一颗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放下他!”三个黑衣学员几乎是齐声厉吼,阿诺师兄见状一言不发撩起衣摆就摸出了一颗圆滚滚的东西,路明非余光瞥见直接心脏骤停,只见着师兄十分自然地咬掉了拉环松开抛投了过去,那三个学员见状脸色都是一变,猛地一扑就撞进了身边走道上的寝室大门。
真男人从不开回头爆炸,阿诺师兄完美学会了这一点的精髓,扛着路明非转身就快步走向离开寝室楼的大门,背后响起轰然爆炸的声音,路明非僵硬地摆头只看见了一片猩红的血雾...妈呀,这不是把人都炸成碎片了吧?
还好现在应该是还早的缘故,寝室楼走廊里没什么人出来,不然这片血雾该更加猩红一些。
阿诺师兄一脚踢开了寝室楼大门,大步走了出去,阳光洒在他身上目光如炬,毫不迟疑地扛着娇弱得像是洞房花烛夜小娇妻一样的路明非向着远处一个方向走去。
但还没走两步,忽然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敏锐地抬头看向远处一座阁楼的高处,然后整个人直接向一侧扑倒!
红色的血雾在方才他站的地面上爆开,被甩进草坪里的路明非立刻卧倒双手抱头动都不敢动,他反应过来了发生了什么——狙击手!
枪声隔了一小段时间才从远处传来荡开,教堂顶端的白鸽飞起了,血雾腾起又落下,整个学院似乎被这一枪掐掉了声带,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这你妈...这校园枪击案已经升级到了局部战场的等级了吗?
毛骨悚然的路明非只看着阿诺师兄躲藏在寝室楼外花园草坪的一棵树后,谨慎地从胸口兜里摸出了一块小镜子...干,想不到这么猛的猛汉出门还会随身带小镜子,他路明非就从来不带这种玩意儿。
但看起来这面小镜子在这种时候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阿诺师兄一眼就发现了五百米外的阁楼高处有着一抹异常的反光,紧接着他手里的小镜子就爆碎掉了,狙击手发现了他的小动作直接销毁了他窥伺的工具。
这种精准度简直不去军事训练营真是可惜了...哦等等,卡塞尔学院好像就是一座堡垒,那没事了。
“我跟目标被困在了1区花园,请求协助。”阿诺师兄不再犹豫,伸手扯住了衣领贴近嘴边沉声说道。
“收到,援兵在离你三百米外的小路上,但视情况学生会的人会先到,你能拖住他们一分钟时间吗?”
“我尽量。”
“以及...目标没有异常反抗行为吗?”
“没有,就跟会长说的一样,目标很顺从没有对我进行攻击性行为。”阿诺师兄说。
在他的背后路明非一愣一愣的,虽然听不见耳麦对面的声音,但只从阿诺师兄的话来看,目标似乎说的是自己?为什么自己是目标,攻击行为?他能有什么攻击行为,用番茄炒蛋拳砸这位胸肌能顶碎石板的猛汉吗?
“那么现在我们已经取得了巨大的优势,学生会还不知道这个特殊的消息,请尽量撑到兰斯洛特副会长带领的援军来临,特拉沃尔塔部长。”
“是。”阿诺师兄说。
也就是这个时候,在花园的北面,一支五人部队出现了,黑色作战服,全副武装,直直地奔着躲藏着路明非和阿诺师兄这边的草丛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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