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道理。
但理智也让艾伦清楚:在亚度尼斯这种程度的美貌面前,他只能说是一个小人物。
对方在朝他抛掷橄榄枝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事实上,就在电梯里,和艾伦并肩站在一起的,就有好几个时常出现在金融类头条的大人物,其中好几位都是小圈子里出了名的性旅游爱好者(注)。
艾伦不太清楚他们对性别是否有固定的偏好,但从他们看亚度尼斯的眼神分析,他相信就算他们有,也不会介意为亚度尼斯破例。
那么亚度尼斯的举动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对方真的认为他需要心理医生。
不过艾伦现在没时间担心这种小事,他更关心的问题是:“你认为他是对的,我真的有什么……心理问题,让你相信我的失误无法避免?”
我相信你犯错的原因是你在电梯里遇到了亚度尼斯,佩普想,和你一起看到他的人在这几天里都出现了不同程度上的失误。
——包括她自己,在被伊薇骗过去和亚度尼斯吃了一顿饭之后,也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陆陆续续犯下了不少低级错误。
但这就不是需要和艾伦讨论的事情了。
佩普微笑着说:“我不能说我认为你一定需要他的帮助,艾伦,但根据我的经验,”也是根据伊薇当初治疗过程的实时反馈,“如果他建议你去找他,那么你最好照他说的去做。”
*
艾伦最终还是敲响了亚度尼斯的门。
门开了,但门后没有人,他听到里间传来了一道声音:“往里走。”
艾伦在原地局促地站了几秒,硬着头皮关上门,按照指示走了进去。
就算从来没有和心理医生聊过天,艾伦也知道心理医生需要给患者准备一个令人感到放松的空间,让陷入某种苦恼的病人能以一种愉快的心情开始谈话。
但屋内的环境可一点儿也没让艾伦觉得放松和愉快。
米色为主的极简装潢,咖啡色纯木地板,大片大片完全空置的空间,一尘不染到了让客人不自在的地步。
然而最让艾伦觉得不自在的,还是墙面上悬挂的油画。
房间里光照并不强,每一幅油画上都有一盏小灯投下柔和的灯光,柔光将每幅画所在的区域框出一个固定的扇形小块。
许多时代久远又价值不菲的油画是很敏感的,所以存放这些油画的房间对于温度、湿度和光照都有严格的限制。
这房间让艾伦错觉自己仿佛走进了什么油画展馆。
艾伦穿过了这个房间,刻意走在距离墙面很远的正中,但他目光偶尔触及的一些油画依然让他觉得心惊肉跳,几乎挪不开步……如果他看到的是真迹,那可是一整面墙的文艺复兴!
一定是仿制品,他安慰自己,真迹都在佛罗伦萨的乌菲兹美术馆。
艾伦知道这些还是因为他去过佛罗伦萨好几次,乌菲兹美术馆是他每次去佛罗伦萨都不会错过的圣地,有几幅画像他近距离揣摩和观察的时间加起来甚至超过数个小时,当然作为一个外行他的水平还远达不到鉴定真迹的水平。
但——但这些画——
上帝啊,他在心里发出一声惊慌而又充满恐惧的呻^吟,这些画实在是太逼真了!
好在其中还夹杂着几幅他从未听闻过的油画,看笔触和风格极像是鲁本斯、提香,但像拉斐尔的画作最多。
仿拉斐尔的画作也是所有仿作中最优秀的。
那些细腻的笔触,人像上朦胧的光晕,圆润的线条——
惊人的、只属于拉斐尔的完美线条!
只有拉斐尔才能做到这个地步,一笔,一根线,就能在纸上画出自然舒展的发丝,那是绝对的简洁和绝对的柔美,这种线条构造出的形象则兼具有天真和庄重,既尊贵,又亲切。
更别说那些精妙的透视和人体。是,在透视构造这方面拉斐尔不及达芬奇;没错,在人体构造上,拉斐尔也比不上米开朗琪罗。
但拉斐尔也仅仅是比不上他们了。
拉斐尔是均衡的,拉斐尔没有缺点!
古典美术的精髓完全都在这些画作里了!
天!究竟是谁仿的作品!艾伦都快要疯了,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这些画只有拉斐尔才画得出来!除了拉斐尔,谁也没办法画得这么美!
但这些画又绝对不是拉斐尔画的。
稍微知道点拉斐尔的人都清楚,拉斐尔最擅长的画作是圣母画,鲜少有青年男性的肖像画,而这些挂在墙上的画作几乎无一例外地以少年、青年为主角。
如果仔细去看,甚至能看出这些画作都有点似曾相识……艾伦忍不住驻足仔细观赏,他很快就发现,这些画作带给他的熟悉感是来自于拉斐尔的圣母画的。
这些少年和青年的眉宇间,带着出自拉斐尔之手的圣母画所共有的光辉。
“你喜欢拉斐尔。”艾伦听到了亚度尼斯的声音。
就在他身后。亚度尼斯凝视着那些画像,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他说:“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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