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英国。
几个世纪的扩张和殖民后,世纪末的日不落帝国正值鼎盛,然而即使最为繁华的城市里,也不乏有孕育着贫穷和犯罪的温床。
在伦敦,定居了数万移民者,遍布小偷、强盗和昌技的东区,无疑就是治安最为混乱的垃圾场。
凌晨时分,街道上人迹罕至,醉汉和找乐子的票客们也都三三两两地散去,安妮查普曼拢了拢罩在单薄裙装外的大衣,知道再等下去也没多少赚头了。
白教堂附近已经连续发生了好几起凶杀案,死者无一例外,全都是长期游荡在附近揽客的技女,经过媒体大肆报道,年轻些的技女几乎都不往这地方来了。
但安妮别无选择她四十七岁了。
换做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夫人们,四十七岁还是个尤有风韵的年纪,但从年幼就开始在街边小巷里摸爬滚打的安妮却早就被摧残得不堪入目,为了付得起那件廉价公寓的租金,不至于沦落到露宿街头,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一直工作到现在。
冷峻的寒风钻进肌骨,驱散了那点微不足道的困意。
安妮急匆匆地贴着墙边往家里赶,但即使是在这种时候,她也没忘记稍微敞开点大衣,令包裹着黑色.丝.袜的大腿在衣摆中若隐若现。
假如今晚再有几个客人,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计算着,不,不用几个,只要再有一个,明天就能多烧一会儿壁炉,也能暖和暖和身体……
这该死的天气。
工业污染造成的浓雾包裹着伦敦,除了眼前那几步,周围的一切都饱含秘密。
安妮其实搞不明白为什么那些高耸入云的烟囱能制造出遮天蔽日的浓雾,她觉得那些浓雾根本就不是因为所谓的工业污染,就算她这种没什么见识的技女都知道世界大得惊人,伦敦只是座很小的城市,而空气是流通的。
就算是有什么空气污染,伦敦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但这些模模糊糊的想法也仅仅只是在安妮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没有留下太多痕迹。
她的公寓就快到了,她已经看到了昏黄路灯勉强照亮的篱笆,一路上再也没能揽到生意的失落被马上就能回到屋子里使自己温暖起来的振奋替代,她拢了拢外套,加快了步伐。
然而就在这时候,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阴影掠过安妮的心头,令她情不自禁地在原地站定。
“……你好。”她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彬彬有礼,“请问你现在方便吗?”
他是谁?他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他为什么走路的时候没发出丁点声音?
安妮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些疑点,然而对明天能够多烤一会儿壁炉的渴望在短时间内超越了一切,令她迫不及待地回应对方:
“方便,先生,当然方便。”
“非常好。”那个男人低声说,这声音似乎靠近了些,但在浓雾中,他的身影依然不甚清晰,“就站在原地不要动,女士,让我好好看看你。”
要求有点奇怪,但又完全不奇怪。
安妮努力站直身体,又主动掀开了大衣,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对方走近,可她等到的并不是温柔或粗暴的抚.慰,而是一条粗粝的麻绳。
它在来人的手中灵活得像一条蛇,闪电般蹿上她的喉咙,又猛地收紧。
“不不!”
安妮尖叫起来:“救命!救”
凄厉的女声刺破夜空,惊醒了几盏油灯。
麻绳用力收紧,收紧,直到安妮只能徒劳地蹬着腿,却无法再发出半点声音。她的脸涨得通红,通红又变成了青紫,她站得笔直的身体像是被烤过的蜡烛一样软了下来。
她倒在了来人的怀里。
来人将她拖进了篱笆中。这时候她还活着,但已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来人蹲下身,割开她的喉咙,剖开她的腹腔。
她的身体里并未孕育生命。
来人发出一声包含着遗憾和不满的叹息。
但他还是扯出了她的肠子,随手将它抛到她的肩膀上,然后细致地切割下她的部分子宫和腹部血肉,妥帖地收藏起来,
他站起身,带着那些不甚满意的收获离开了现场。
布鲁斯试图再在亚度尼斯家里赖一段时间,但这次,亚度尼斯的拒绝非常坚定。
“不行。”他说,“你必须走了。”
布鲁斯把手举起来给他看:“我受伤了。”
“嗯”亚度尼斯从鼻腔往外发声,“你确实是受伤了。”
布鲁斯说:“我的指骨都碎了。”
“我知道。”
布鲁斯不可思议地看着亚度尼斯:“你就让我带着伤回去?”
亚度尼斯看了看他举起的双手,回答:“是小伤。会好起来的。”
“我不能带着这些伤去见我爸妈。”布鲁斯狡猾地说,“忘了吗?我来之前告诉过他们我来找你。”
亚度尼斯不快地抿起嘴唇。
但他还是伸出手,慢吞吞地拂过布鲁斯的指尖。
“好了,”他宣布,“现在没有人能看出来你的手受过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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