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浑浑噩噩的回到了钟粹宫，看到母亲的灵位，眼眶酸涩。

他竟然无用到了，为母亲求一份哀荣都做不到。

三福晋尽管不喜欢这个婆母，但是该做的姿态是要做出来的。

三福晋同样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看见三阿哥回来，就赶紧迎了上去：“爷，万岁爷怎么说？”

三阿哥双目无神，摇了摇头，缓缓走进了灵堂。

三福晋就知道，自己婆母估计没得到多少哀荣。

虽然三福晋的心里不在乎，但是面子上到底不好看，于是就开口：“爷，要不我去找我阿玛，请他上一下折子……”

三阿哥打断了她的话。

三阿哥轻轻的把三福晋抱在了怀里。

“还好，我身边还有你……”

三阿哥喃喃自语。

三福晋心里哼了一声，既然知道只有我了，就把那些花儿朵儿的都送出去，以后守住我一个人过日子呗？做不到在这边装模作样干什么呢。

明媚看到了这个消息，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成贵人真的是，自己瞌睡了，她给送枕头。

正想着下一个怎么整治成贵人呢，这不是现成的把柄？

于是，春雨就浩浩荡荡的带着长春宫的人，去永和宫传达皇贵妃旨意了。

皇贵妃头疼，无法抄写要供奉在佛堂里的佛经，就请成贵人亲手代替皇贵妃娘娘抄写佛经吧。

为表心诚，成贵人务必要每天卯时起（早上5点整）洗漱过后就要跪在永和宫的小佛堂里念诵佛经，辰时（早上7点整）一步一步从永和宫走到长春宫，务必身披素衣不带发饰，手持佛珠，之后在长春宫的正院里亲手抄写。

春雨的话带到了永和宫，成贵人就知道不好。

这是来折磨自己来了。

自己最近做了什么得罪了皇贵妃的事情吗？

成贵人思来想去，自己最近可是乖得很，除了荣嫔那件事以外可是什么都没做。

难不成，皇贵妃是在给荣嫔出气？

成贵人拿捏不定到底为什么，但是成贵人根本不敢反抗明媚的话，于是不得不一大早就起来念佛经。

原本成贵人也想过做做样子的，结果明媚专门派了几个宫女太监来盯着。

成贵人这些年虽然地位不怎么高，但怎么说也是皇子生母，过的日子也能称得上是养尊处优，还是头一回在非请安的日子里这么早起来，自然是哈气连天。

然后被长春宫的宫女悠悠的一句“成贵人可是在藐视佛祖？”给吓清醒了。

这罪名可大可小，全看对方怎么发挥，她可不敢沾染上。

好不容易熬到了辰时，早上起来连口水都没喝的成贵人被喂了一口热茶，然后就穿着一身素衣素鞋手持佛珠走出了永和宫。

成贵人知道，真正折磨人的现在才来。

现在临近过年，天气冷的不得了，素衣颜色浅淡几近于丧服，而且就算再厚的素衣没有外袍也无法抵御烈烈的寒风。

成贵人恨不得整个人缩成一团。

她不得戴发饰，所以长长的漆黑的头发从身后垂到腰尾处，头发遮盖住脖子的领口，遮挡了一点寒风，这才没有让寒气吹进来。

最折磨人的在脚底下。

所谓的素鞋在最早的时候是给那些朝圣的人穿的，没有鞋底，根本就是一个厚袜袋缠在脚上。春秋还好，冬天踩在地上根本就是一脚一股凉气。

还好最近下雪是在半个月之前，现在地面上的雪早就化了，不然成贵人这些年娇贵的身体根本撑不到长春宫去。

不过现在成贵人可以肯定皇贵妃是在给荣嫔出气。

因为，原本从永和宫到长春宫，根本不用经过钟粹宫。

可是偏偏，皇贵妃派来的宫女给她带路就路过了钟粹宫。

钟粹宫满宫挂白，看起来凄凄惨惨戚戚。

成贵人路过这里就觉得不好，突然，前方带路的宫女停下了脚步。

“贵人，”宫女缓缓开口：“因为荣嫔娘娘去了，这钟粹宫也供起了佛台。从情理上说，第一，这信佛之人路过佛台不好不拜。娘娘身子不适，就请贵人您替我们娘娘拜一下吧。这第二，荣嫔娘娘到底是贵人您曾经的主子，贵人在这里给荣嫔娘娘磕个头，上柱香，也算是全了曾经的主仆之情。”

成贵人险些咬碎了嘴里的一口牙。

什么叫毕竟曾经是主仆？

这不是把我当做仆人吗？

成贵人眼睛都红了，心里满是抗拒。

最主要的是，她现在是披头散发的状态。

在满人的概念里，做女儿的，只有在祭拜父母的时候才需要散下头发来表达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就连国父国母之丧，女子都不用散下头发。

自己要是散着头发来祭拜荣嫔，这不是平白无故低了一辈吗？

成贵人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最终还是在宫女若有若无威胁的眼神之下跪在了钟粹宫大门口，磕了三个头，又上了香。

灵堂里面，正在烧纸的三阿哥看见宫女捧着三炷香进来，就低声开口：“是哪位娘娘前来祭拜额娘了？”

康熙没有开口，后宫的女人们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来。大多数站在门口点上三炷香让宫女带进来意思意思。

捧着香的宫女脸上有着压抑不住的笑意，把今天这一回事说了一遍。

三阿哥脸上顿时浮现出惊讶的神色，忍不住连着说了三声好。

三阿哥不算傻，依稀能看懂皇贵妃娘娘这是在给他额娘出气。

三阿哥心里忍不住有些暖意。

先是皇贵妃娘娘的儿子怕他用度不够给他送了钱来，又是皇贵妃娘娘亲手为他额娘出气。

不管皇贵妃娘娘是真心这样做的，还是只是做个面子，这对三阿哥来说都足以让他感激。

三阿哥多少也清楚，自己额娘和皇贵妃娘娘关系可算不上好。

可就算这样，皇贵妃娘娘面子上也愿意给自己额娘一份哀荣。

三阿哥闭了闭眼，这份恩情他是一定要还的。

这边成贵人终于走到了长城宫。

她今天还一口早饭都没吃，水也只喝了一口热茶，口干舌燥的跪在院子里抄写着佛经，时不时的把手握成拳头狠狠揉搓，渴望得到一点温暖。

明媚透过薄薄的窗户纸依稀可以看见成贵人狼狈的样子。

你在供奉龙神渴望我不要回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这么狼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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