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昌瞪大了眼睛,旋即他眸光微闪:“娘,如今外头饥荒成这样,不去学馆也好。”
旁人都当那学馆是啥好去处,他身在其中才知道,馆里头勾心斗角有多激烈。
哪来的什么同窗之谊,拉帮结派,互掐互害,同窗也是竞争者。
哪来的什么师生之情,那先生只看重学问好的家世好的,哪里会管他这种没家世学问也不出众的。
早年间他倒也踌躇满志,想着自己肯定能考中功名。
可考了两回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真不成。
别说他府试都考不过,即使府试过了,那最后一场院试比府试竞争更激烈。
他们清源县每年生员名额仅有二三名,参考人数却有数十名,不仅要跟当年录取的童生一起考,还要跟往年录取的童生一起考,不足十取一的比例,人家老童生还比他厉害多了,这咋考得过人家?
要不是怕他爹揍他,他早就不想念这破书了。
赵氏听儿子这么说,不由皱起眉,旋即想了想,道:“那你若想在家念书也成,回头我让你爹给你多买点书回来。”
赵氏大字不识一个,只觉得这念书可不就是要多读书,只要她儿子读的书够多,肯定就会考中功名!
但她哪里知道,这人跟人也是不一样的,有人天生会学习,天生学得进,有人心思压根不在学习上。
沈昌眼珠子转了转:“娘,到时买书我自个去,爹也不懂我需要啥。”
“成,等你爹回来我跟你爹说。”赵氏点点头。
赵氏身上是不缺银子的,不说她当初拿了二房的银子,平日还要在沈老头手里抠一些,但她小时候也是穷惯了,抠门的性子至今改不掉,到手里的银子别想她吐出来,这买书的银子当然要问沈老头拿。
沈老头又何尝不是知道赵氏抠门的性子,这才敢给她身上放那么些银子。
……
这边沈大山出门后,总觉村里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以前见了他会打招呼的人,今儿他主动打招呼,竟不是不理他,便是面色很怪异。
他心中有些奇怪,又突然想起方才老三跟他说的话。
这般想着,眼见再几步路要到族长家了,他又调头去了一个老熟人家。
“长贵哥,在忙呢?”
这院里一个老头正在编着竹筐。
沈长贵瞅了沈大山一眼,“嗯”了一声,便不理他了。
沈大山蹙了下眉,直径走过来:“长贵哥,今儿村里人咋回事啊?我咋觉得人都怪怪的?”
这时一个年长妇人从屋里出来,看到沈大山顿时冷哼一声。
沈大山一头雾水:“嫂子,你咋了?”
他好像没得罪过嫂子吧?
年长妇人姓张,张氏便是早上觉得沈清那娃不一样了的那位。
沈长贵忙跟张氏打眼色,生怕老妻说出啥得罪人的话。
可张氏却是个爱打抱不平的性子,没好气冲沈大山道:“咋了,你是蠢还是老眼昏花了?被个臭婆娘耍得团团转,连自个亲孙子都祸害了去!”
这话说得可就难听了。
乡里乡亲,沈大山这么大岁数了,多少年都未有人当面骂过他了。
何况张氏的话,沈大山也是听得云里雾里。
沈大山蹙起眉:“嫂子,你这话是从何说起?”
沈长贵忙补救道:“大山,你嫂子说话就是心直口快了点,她也是为你家俩孙子心疼。”
沈大山一怔,旋即想到什么,突然有些心虚起来。
该不会是昨儿二孙女在家吵闹的话被人给听了去吧?
他干巴巴道:“你们是不是听到啥闲话了?”
张氏冷眼看着他:“还用听闲话吗?你家那点破事当谁看不出来咋地?你说你偏心点就罢,为了供个不中用的儿子,俩那么聪明的孙子都被耽搁了,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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