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之中,云熙柔见了福寿宫传话的麽麽,脸色霎时白了两分。
传话的麽麽带着假笑,“太后的话太子妃可听明白了吗?”
云熙柔的手颤了颤垂下眼帘,轻声道:“明白了。”
“行,那老奴便回去回话了。”麽麽装模作样的行了一礼,带着人转身离开。
人一走,云熙柔身子一晃跌坐到地板之上。
“太子妃!”远远候着的两个宫女吓了一跳,赶忙跑上前将云熙柔扶起来。
“我没事。”云熙柔推开搀扶的宫女,“就是方才突然头晕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风寒还未好透。殿下回来了吗?”
“阿柔,你刚想我,我便回来了,你说我们是否心有灵犀?”太子陈恪迈步从殿外走进来,宫人们跪地行礼后退了出去。
云熙柔有些脸红的福身行礼,“殿下。”
“我都说了,在家中你我之间无须多礼。”陈恪揽过云熙柔的肩头,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眸中有了担心,“阿柔,你脸色不好,可是风寒还未好透?”
“是啊,方才也不知怎的突然便头晕了一下。”云熙柔轻轻挣扎了一下推开陈恪揽在她肩头的手,往旁边退开两步柔声道:“姑母听说我染了风寒,方才还叫麽麽过来传了话,让我明日去一趟福寿宫,让专门给姑母诊脉的女医替我看看呢。”
“太后心疼你,自是再好不过。”陈恪笑笑。
云熙柔陪了个笑脸垂下眼帘,“这三日殿下主持朝堂之事也辛苦了,如今父皇回来了,殿下肩上的担子也就轻些了。”
“只要是为国为民之事,便不辛苦。”
陈恪径自往内殿中走,云熙柔一慌,“殿下!”
陈恪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阿柔,怎么了?”
“殿下,我身上的风寒未痊愈,晚间怕是伺候不了殿下,也怕将病气过给殿下,殿下不若去徐良娣寝殿休息吧。”云熙柔轻声说着,头也低着,根本不敢去看陈恪。
陈恪半晌未说话,云熙柔紧张起来,下意识的咬嘴唇。
陈恪转身走入内殿,走到床边坐下,云熙柔无法,只得跟着进去。
陈恪看云熙柔,过了会儿才无声的叹息对她招手:“阿柔,别怕,来我这边。”
云熙柔站着未动。
陈恪温柔又耐心的哄她,“你是孤的太子妃,以后还会是孤的皇后。孤答应你,此生唯有你。”
云熙柔闻言心尖轻颤。
太子殿下很好。
她嫁入东宫这么多年一直无所出,太子殿下也从未说过她半句重话,而且除了她屋中,也未曾在别人那儿留宿过。
可她根本不配殿下的这些好。
当初太后懿旨点了她做东宫太子妃,她便知晓,若当真有这般好的事情绝不会落到她的头上。
云熙柔永远都记得她嫁入东宫的前一晚,太后同她说过的话。
她在东宫听话懂事,那她在家中的母亲和弟弟便能安然无恙,否则便会生不如死。
云熙柔低下头,眼泪渐渐盈上了眼眶。
陈恪上前牵过云熙柔的手,领着她走去床边,亲自动手替她除去外赏。
云熙柔的身子颤了颤,泣声抬头,“殿下。”
陈恪将两人脱下的衣裳放去一旁,拧了帕子给云熙柔擦脸颊上的泪珠。
云熙柔往后退开一步,“殿下,我来。”
“阿柔乖,我今日已经很累了。”陈恪轻声哄。
云熙柔心疼不已,站着不动了。
陈恪拉了云熙柔带着她躺上床,也不做什么,只牵着她的手闭上眼睛休息。
过了好一会儿,云熙柔才偏头去看陈恪,伸手轻轻抚摸过他的眉眼和轮廓,痴痴的盯着他的脸,不知看了多久才睡过去。
碧栖宫踏青一游回城,云正信便以感染风寒为由在家中养病,太后也推说身子不适,便连回城后第二日的大朝会也没上朝垂帘听政。
开元帝高坐于龙椅之上,眼角的余光看向身侧后方置放的凤椅。
自从他登基以来,这张凤椅之上是第一次无人。
开元帝眉目舒展身心舒畅,上朝的文武百官行叩拜大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开元帝抬手,“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众臣起身。
福满往前几步,将手中拂手甩到另外一边,高声唱喏,“宣霍大帅觐见!”
霍茵茵一身武将朝服阔步走入龙临殿,“臣霍茵茵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福寿宫中,云熙柔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云心依靠在迎枕上看着佛经,也没说话。
整个福寿宫安静的令云熙柔感到窒息。
过了许久,云心依才将手中的佛经放下,一旁候着的麽麽捧了温度适中的茶送上前。
云心依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后终于开口,“你嫁入东宫后便得太子专宠,却一直未有身孕,你知道是为何吗?”
“阿柔身子弱,或许命中便没有子女缘分。”云熙柔低低回话。
“不是你身子弱没有子女缘分,而是因为太子看似对你深情,实则不过忌惮云家,与你虚情假意罢了。”云心依一个眼神,旁边的宫女端着托盘捧到云熙柔的面前,“你抬头看看,可认得这是什么?”
云熙柔抬头看了看托盘中放着的药碗,里面有棕褐色的汤药。
云熙柔摇头,“阿柔愚钝。”
“你确实愚钝!”云心依啪一声拍在软塌的小几上,“太子每与你同房前便命人熬了此药送与你喝,你喝了几年,竟然还毫无所觉。你可知,这是避子汤?”
“避子汤?”云熙柔惊愕,“可……可我未曾喝过此药。”
“呵!”云心依冷笑,“你自己尝尝便知你喝没喝过了。”
云熙柔不敢相信,端起托盘中的药碗轻轻尝了一口里面的汤药。
汤药入嘴没有丝毫的苦涩和怪味儿,甚至还带有一丝丝的甘甜。
云熙柔难以置信的看着汤药,一屁股跌坐在地。
“如今知道了?”云心依毫不掩饰眸中对云熙柔的不喜,胆小怯弱还不聪明,若非云熙柔听话,她实在看都懒得看云熙柔一眼,“你与太子朝夕相对,被他算计了竟毫不知情,愚蠢至极!若非哀家查到此事,只怕我们还不知道要被太子戏耍多久。”
云熙柔无可辩驳。
这碗避子汤每次都是太子蒙住她的眼睛,亲自喂她喝下,还说是他亲自守着炉子熬的。
她心中甜蜜,从不曾怀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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