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柔虽然被关了起来,但受的待遇还不错,没被五花大绑。
她坐在春凳上,看着坐在软塌上的谢珩。
那晚她的目标就是谢珩,自然认识谢珩的脸。
“谢三公子,我昨夜当真只是应了一个恩客的要求,那个时候替他去开一下门,药也是他给我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情。”
飞柔的声音轻而柔,带着天生的入骨三分的魅惑。凡是见过她的男人,单只听她说话骨头就能软一半。
可惜谢珩不为所动。
谢珩放下茶杯,淡声开口,“乾元年间,御史尤青因直言进谏,言先帝听信妖道之言食用丹药有损龙体,亦不该让当时还是皇后的云太后参与朝政而获罪,尤家年满八岁以上的男丁全数流放岭南,女眷则尽数没入贱籍,或为官奴或为歌舞乐妓。”
“尤御史有一女,当年虽年仅六岁,却已有才名在外,琴棋书画歌舞音律无一不通,尤擅歌舞。若是家中平安,她及笄之年便该艳惊中都。”
飞柔捏着手绢的手指蓦然收紧,随即又缓缓放开,“飞柔不知道谢三公子说的是谁呢。”
“你不知道没什么,我知道便可。”谢珩接着说:“当年尤御史冒死进谏本是一片为国为民的赤胆忠心,最后却落得家破人亡,最疼爱最引以为傲的女儿也因此流落烟花之地,也不知尤御史若是知晓会作何感想。”
飞柔垂着的睫毛颤了颤。
“尤御史那一届的科考,我的祖父是主考官,算起来尤御史也算是我祖父的门生。当初尤御史一家遭难,祖父心中可惜也曾多方奔走,尤御史到岭南便患了重病,祖父还暗中请了名医去为尤御史诊病,只可惜当时尤御史已病入膏肓药石无用,祖父每每想到此事都叹息不止。”
飞柔面上的柔魅褪去,“谢三公子到底想说什么?”
“未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你想为你爹讨个公道,亦或是以牙还牙,在我看来都没有错。”
飞柔一怔,她没想到谢珩会所出这样的话。
在她看来,如谢珩这般出身的人永远都高高在上,根本不可能理解她这样的人。
“我今日前来也不想逼问你什么。”谢珩起身,“晨雾,你带尤姑娘出去转转,城中城外都走一圈。心中有仇恨没关系,但冤有头债有主,想来尤姑娘是明白人,自然能想清楚。”
“尤姑娘若是想清楚了,愿意说出你背后之人是谁,告诉晨雾一声便可,她自会带你来见我。”
谢珩说完迈步朝外走去,飞柔一下站起来,“等等!”
谢珩回身,“尤姑娘还有事?”
“你不逼问我吗?不用刑吗?”飞柔早已经做好被用刑逼问的准备了,并且也下定了决心即便受尽折磨而死也绝不会出卖主人。
“你忠良之后,该当礼待。”谢珩微微颔首,转身走出去,候在门边的晨风跟了上去。
晨雾上前,“尤姑娘,不管多大的仇恨都不该搭上无辜之人的性命。他们也有爹娘妻儿,兄弟手足,他们失去至亲时的悲痛也跟你的悲痛一样。”
飞柔垂下眼眸,捏紧了指尖的手绢,并未说好话。
晨雾也没再多说什么,“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如今的朝州城。”
谢珩回到暂时的住处,海东青收着翅膀蹲在他的书桌之上,听到开门的响动歪了歪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了两圈。
“大人,如你所料,朝州城的粮仓之中根本无粮,全是空的。”晨风推开门还在禀报刚收到的消息。
“蒋千贪得无厌,趁着灾年恶意炒高粮价将粮仓之中的粮食尽数出售中饱私囊,若非粮仓之中颗粒也无他便是装装样子也该搭两个粥棚为灾民施粥。毕竟朝州是他的聚宝盆。”谢珩迈步进屋。
晨风疑惑,“那蒋千为何不留点粮食用作施粥呢?如此一来,即便朝廷追查,他还有词可说。”
“这恐怕就要归功于飞柔了。”谢珩坐下,“知府衙门被破,蒋千连家中妻儿都不管,却要绕道去百花楼找飞柔,可见蒋千对飞柔的重视。一个青楼之中的女人,若仅仅只有美貌和眉功,是不可能让蒋千在如此境地之下还想着将人带走的。”
“所以蒋千的这些所作所为,都是飞柔听从她背后之人的命令蛊惑蒋千而为?”晨风捧了热茶上前。
“若自身并非贪婪之人,别人即便说出花也用。”谢珩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正准备将茶杯放下,内室之中突然传来嗙啷一声响。
晨风瞬间警惕起来,挡到谢珩身前。
谢珩的神色倒是未变,随意的将茶杯放下,“进去看看。”
“大人,若是刺客……”晨风有些犹豫。此时就只有他一人在大人身边,若是刺客,他这般进内室查看,大人恐怕会有危险。
“弄出这般大的动静,若当真是刺客也是一个笨手笨脚的刺客,不足为惧。”谢珩起身,“一起去看看。”
晨风点头,警惕的走在前面。
海东青站在书桌之上,等了半天没见谢珩进来有些不乐意,用嘴喙叼起桌上的毛笔扔到地上。
谢珩和晨风进来,海东青的嘴喙已经叼起了镇纸,大有人还不进来就继续砸的打算。
“小白?”谢珩一惊,快步上前。
小白瞧了谢珩一眼,脖子一偏,嗙啷一声将镇纸砸到地上,砸完还伸了伸脖子,很有挑衅和发脾气的味道。
记住小说阁地址:xsg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