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破镜难重圆(2 / 2)

“小东西,趴在外面睡,等会儿太阳上来了,会热。”

他搂着我的腰把我从桌子上抱起来。

我翻身趴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的清浅檀香,任性撒娇:“你要陪我睡,我一个人睡,好孤单的!”

“本王什么时候让小东西一个人睡了?不是次次都陪着小东西一起么?”

“骗人!上次、你就把我扔掉,去找蛇妖了!”

我浑浑噩噩地搂着他控诉,指尖缠绕他的青丝,鼻音浑浊不清,“那一夜,我疼死了,叫你,你也不回来。龙玦,别把我又扔了,我一个人睡,害怕。”

“原来,你不管什么时候睡觉都嚷嚷着让本王陪,是因为上一回,给你造成了阴影……对不起,鳞儿,本王下次再也不因为任何人把你弄丢了。”

我说着说着就差点又睡过去,“还有……你身上凉凉的,搂着睡舒服。”

“你这是把本王当祛暑的风扇了?”

“才没有……风扇不制冷,你制啊!”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傻姑娘。”

“就这样,亦挺好……是啊,阿姐,这样的你,听话可爱,无忧无虑,确实比当神仙的时候轻松许多。

可,你总会回来的,我不要你十年百年安康长乐,我要你千年万年,岁岁无忧……你不想当神仙,我不强迫你,剩下的事,我会帮你做。

阿姐,欠你的,我会用余生去还……”

我蹭蹭他的胸口,睡意酣畅,“龙玦……”

“嗯。”

“阿玦……”

“我在这。”

“好像有虫子,在我脸上。”

“不是虫子,是头发。”

“哦。”

——

白竹是在三天后才重新回到阳间的,回来以后和龙玦单独说了两个多小时的话。

办完正事,白竹才跑来找我聊天:“冥界现在可真是多事之秋啊……往生大阵频频出问题,也不知道大帝有没有十足的把握镇得住那浑蛋,必要的时候……

宸宸,我可能会回往生大阵内,继续镇着那怨气横生的结界。”

我举着荷叶遮在脑袋上,诧异拧眉:“你还要回去?好不容易才出来的,怎么就要回去了呢!”

白竹抱住双膝淡淡一笑:“这是我的使命,宸宸,娘娘把稳固往生大阵的法子传给了我,我就要为她守好整个往生大阵。

更何况,早在我进入往生大阵的那一日,我就没想过余生还能出来。遇见大帝和你,是我生命中的一个变数。”

“我以为你出来了,是脱离苦海。没想到,你还打算回去……那种暗不见天日的地方,你进去了,岂不等同于一生都被囚在其中……”

我不忍心的意图劝阻:“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两全,既不用你进去,往生大阵也不会出事?”

白竹深吸一口气,摇摇头,笑道:“世间安得两全法,哪有这种鱼和熊掌兼得的好事。那地方对我来说不是牢笼,曾几何时,也是我的避难所……在那地方,我反而觉得安心。

我无处可去的时候,只有往生大阵接纳了我,这么多年来,那地方早已成了我的家,除了脏东西多了些,其他地方也没啥缺点……

哎呀宸宸你现在担心什么,我说的也只是可能,又不是绝对。

你就算对我没信心,也要相信你师父啊!你师父如今掌管六道,他法力道行那么高深,只要在东窗事发的时候稳得住六道,我就不用进往生大阵。

可如果事态严重,我就必须得去配合他。

我是冥府的神仙,好歹也是娘娘一手教导出来的阴间神官,我的使命,终归比我的性命,更重要,更有意义。”

“你既然都有这样的想法了,那肯定是有事态往严重方向发展的风险……白竹姐姐,冥界、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忧心忡忡地追问。

究竟是什么情况,连龙玦,都处理的困难。

白竹摸出一枚黄杏子,往自己的红衣上蹭了蹭,“告诉你,也无妨。冥界出了个祸害,妄想借往生大阵的怨气修炼。

之前这几十年,他已经私下吞噬囚禁了不少厉鬼。

众所周知我们冥界的阴兵鬼差、阴间神,都是靠汲取冥界的灵力,也就是所谓的阴气修炼,天有仙气,地有地脉阴气,虽修行的方向不一致,可修行的尽头,却是殊途同归,同为正道。

天界神仙忌讳碰魔气,而我们阴间神,也有最忌讳的东西,那就是怨气。

阴间修炼者沾上了怨气,也会走火入魔,误入歧途。

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神仙堕魔会脾气暴躁,嗜血疯狂,总想着做点毁灭三界的事情。

阴间若有人借怨气修炼,修成邪鬼,那便注定冥界要经历一次动荡。

那家伙早就生出了不臣之心,早前冥帝在,他不敢露出马脚,平日里可消停低调了,冥帝一走,他就迫不及待地原形毕露了。

好在这些年有大帝坐镇冥府,他暂且还不能随意兴风作浪。

酆都大帝是何人,修炼了将近五十万年,历经亿万劫,他羽翼未丰就贸然行事,还不够大帝一巴掌拍的……

可大帝,要的就是他主动沉不住气。”

白竹啃口杏子说:“大帝已经掌握了他想谋反的证据,如今,只差他自投罗网了。冥帝夫妻俩出门游历近百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回来。

按照冥帝与她夫君白旻帝君的实力,想要对付他,其实还有点难度,在实力方面,酆都大帝才是我们冥府的榜一!

但,重点在于,冥帝的老公是天界的关系户,她老公除了冥府帝君这一重身份之外,还有一重……是天界太子,天帝天后唯一的儿子。

天后又是咱们冥界第一代冥王,所以一旦他在冥帝两口子都在的时候动手,若是败了,冥帝与白旻帝君有直接处决他的权利……

而若是,他走运败在了酆都大帝的手里,酆都大帝是没有资格直接处决他的。

按照规矩,酆都大帝需要把他移交天界处置。

你想啊,如果没有白旻帝君这个天界太子提前一步将他斩了,移交天界,很有可能天界会因为当年老天君那个恩典,选择把他……放了。”

我越发听不懂了,凑过去追问:“为啥冥界犯错的官员,酆都大帝没法处置,酆都大帝不是冥界的二把手吗?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手下的犯人移交天界处置?”

白竹摇摇头,无奈说:“这其中牵连甚广,还要从很多很多年前老天君当政时说起,老天君是天界第一位主宰者,当年犯事的那个浑蛋他爹,在老天君手下效力,还曾拼死救下老天君一命,为此断了一条尾巴。

老天君那会子也器重他,屡屡遣他带兵前去打仗,每次凯旋而归,老天君都会赏他很多宝物,还封他为镇天大元帅……

但不知为什么,三界安稳后,老天君大封战中有功之神,他几度向老天君表明自己想要个天王的神位,老天君后来却是把神位封给了他徒弟,也没有封给他。

这件事对他的打击颇大,令他自那以后,郁郁寡欢。

也许是出于愧疚,老天君就赐了他们家族一个恩典,就是不管他的子孙后代以后犯下什么过错,天界都不会追究其罪责。

你可以理解成、免死金牌!

但此举也没能笼络得住这位忠心天界久经沙场的老元帅心,没多久,老元帅就带着妻儿来冥界了。

来冥界以后,老元帅淡泊明志,只在冥界养老,不求冥界功名。

彼时冥王殿下惜才,封了他上君的神职,有实权,却不用干活,既长脸,又能白拿工资,那老头在活着的时候,躺冥界过得可爽了……

或许是他争了一辈子,不想争了,可他儿子却同他年轻时一样,本就不是甘心屈居人下的性子,所以他儿子早些年就有了反心,一开始只是想得到冥界,现在,估摸想征服天地。

他本来就是天神的后嗣,又有老天君那个免死金牌在,就算谋反了冥界也不能杀他……

所以落在你师父手里,你师父才觉得烫手。”

“那现在就只能等他自己跳出来让你们抓了?”我问。

白竹颔首:“他身份特殊,我们不能轻易下手,但如果他觉得时机成熟,自个儿先蹦出来喊着与我们一决高下了,我们就有合理的理由,弄死他!”

我好奇:“不是不能弄死吗?”

白竹摆摆手:“那都是明面上的话,你师父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是知道的。

你师父啊,就没听过天界与冥帝的话!连天帝他都敢甩脸子,别说是弄死个混蛋玩意儿了……

你以为,冥帝和白旻帝君真是出去玩的?

早些年你师父察觉出往生大阵有异象,就已经查到他身上了,冥帝两口子是为了配合你师父演这场戏才找个由头离开冥界,把冥界全权交给你师父打理的。

你师父手里有天界太子的玉令,那玩意儿是天帝的,可以先斩后奏!”

“既然做足了准备,那往生大阵师父肯定有法子保住的对不对?”我抱着一丝希望问白竹。

白竹叹口气,昂头望天,意味深长地说:

“六道存在了那么多年,往生大阵内的怨气迟迟无法得到释放,当初娘娘放穷奇进去,便是为了吞噬怨气,可现在,穷奇都险些被逼疯了。我怕……”

后面的话,她终是没能说出口。

我低头沉默,咬着嘴唇心里不安。

但白竹突然一把圈住我的脖子,将我拉进了怀里:“宸宸别担心嘛,我刚才、呃,早前,去见了酆都大帝,酆都大帝脸色挺平静的,他这个人向来都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也许我这只是杞人忧天……就算回往生大阵,那也是好多好多年后的事情了!”

我顺势歪身靠进她怀里:“你们神仙的事我听不懂,但我却庆幸自己是个人,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可你们的使命,未免太重了些。”

“生而为神,这是没办法的事。宸宸,你就做个人,乖乖做个普通人,平凡过一辈子就够了。剩下的,我和你老公替你扛!”

我瘪了瘪嘴:“你要是回往生大阵了,南尊大人该怎么办?”

白竹倏然呆住,半晌,才挤出一句自嘲:“几十万年都这么过来了,他也该习惯没有我的日子了……”

我问白竹:“你是不是还没原谅南尊大人?”

白竹闭眼,语气沉重:“我现在,每每练功想要精进修为,都会被困在当年的噩梦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被那人剜心时的绝望……

宸宸,我不想骗你,即便我知道当年捅我的人不是须慕淮,对着那张脸,我也会本能地害怕。

其实现在想想,当年对我下手的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不过是,一个在我肉体上扎刀,一个摧残了我的精神罢了。

我倒是宁愿被人捅一刀……也接受不了,这件事,本该他来做的真相。

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是抱着目的接近我,撩拨我,勾起我的情愫,那后来的无数次动心,就不纯粹了,我们的感情,就不那么真实了。”

“白竹……”

她抿了下唇,贝齿咬得唇瓣泛白,“娘娘,破镜即便重圆也会有损伤过的痕迹,总有一天,会再次破裂的……修复过的铜镜,无比脆弱,别人用着,也会胆战心惊。既如此,何必强求圆满呢?”

我一听她这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真不打算与南尊和好了。

不过也不能怪她,剜心一事给她造成了太大的心理阴影,她心头的伤,可能要花一辈子去慢慢自愈。

晚上。

我给爸和磨盘送了饭。

回来的路上,突然被一只大手捞住了手腕。

我扭头,来不及仔细看抓我的人是谁,就被手主人给猛按进了怀里。

我惊慌失色地着急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挣扎过程里,我看见了他的侧容……

“宋译!”

而他竟抖着声低低回应:“是我……宸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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