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一身极简单的衣裳,看着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仆妇样子,她依旧是偷偷跑出来的。
有虞仲阳疏通,偷偷跑出庵堂实在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宁氏也很谨慎,打扮成一个仆妇样子。
进门后先恭敬的给钱老夫人行礼,这几天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时不时的过来问话,不过很少见到钱老夫人。
钱老夫人脸色不好,坐在上面,目光透着几分阴沉沉的,看着有颇渗人,不过她这个表姨,往日在人后就是这么一副样子。
宁氏如今不再是当时未嫁时,依附在钱府的模样,胆气也比以前的足了许多,行过礼后站直身子,急切的问道:“姨母,有消息了吗?”
前几日一直不见的,现在见了必然是有好消息了。
宁氏一脸期待。
“还没有消息,齐地那么大,一个躲起来的人必竟就能找到。”钱老夫人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姨母……怎么……还没找到!”宁氏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事你还要问我?”钱老夫人不悦的道。
“姨母,我不敢,我只是……觉得这小杂种躲的也太深了。”宁氏咬牙,只恨自己现在不能马上找到虞承轩,一刀把人给剁了。
“找不到,你再急也没用,以后没事别过来了,有消息我自会通知你。”钱老夫人冷冷的道。
因为宁氏她被斥责,心情也不好。
“姨母……您不会……没派人去吧?”宁氏不走,不但不走还怀疑的问道。
钱老夫人胸口的火腾的冲上来,拿起面前的茶杯照着宁氏没头没脑的就砸过去。
宁氏一惊,吓的倒边上后退了两步,茶杯砸的她的脚前,飞溅的瓷片有几片划过她面前,立时腿上滑过一个口子,疼的她尖叫痛叫起来,急用手捂住腿,蹲了下来。
自打成为征远侯府二房的主母,宁氏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从来只有她砸别人的事情,哪里容得到别人往她面前砸茶杯。
“姨母……你……”
“你个倒霉的东西,我在帮你,你居然还敢置疑,如果不是为了你……”钱老夫人恶狠狠的瞪着宁氏,气的全身发抖,恨不得撕了宁氏,如果不是宁氏,她也不至于倒霉到这种程度。
“姨母,您派的人……没效果。”宁氏也不敢真的把钱老夫人激怒,一看这样子,立时就哑了下来,不是很服气的道。
“没效果?什么效果?虞承轩立时死在你面前?”钱老夫人指着宁氏破口大骂,“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好好的征远侯府被你们败光了,如今是不是又想败光我们钱府?一看你这倒霉的样子,就知道是个灾星,当初老身怎么就瞎了眼,还帮了你一把。”
“姨……姨母,您说什么。”宁氏瑟瑟了一下,她还从来没见过钱老夫人生这么大的气,失态至此。
“老身说什么,你不知道?好好的征远侯府成这个样子了,你不知道?做什么事情没点把握你做什么?如今被赶出征远侯府了,不是吗?”钱老夫人平了平火气,用力的压了压冲上来的怒意。
“姨母,我……我们还有机会的,只要虞承轩死了,我们就有机会。”宁氏急道。
“你现在已经分家了。”钱老夫人平静了下来,冷冷的看着宁氏道。
“只要虞承轩死了,我们还有机会的,太夫人还在征远侯府。”宁氏加大着力度,就怕钱老夫人看她没用,真的放手,她这个姨母可不是什么真善人。
“不是说还有一个养母老夫人吗?”钱老夫人冷声道。
“那个老婆子算什么,就算地方上有证明又如何?太夫人是……是有诰命的。”宁氏结巴了一下,脸色涨红的争道。
有诰命?
钱老夫人眼皮子忽然抬起,不错虞太夫人有诰命,这是皇家赐下的诰命。
就冲着,事情还真的未必没有可能!
“宫里有办法吗?”钱老夫人声音低缓了几分,宁氏的女儿,她听说留在了宫里,就不知道现在如何。
跟着宁氏身边的据说并不是虞兰雪。
“还……还可……以的。”宁氏忙道。
“想办法让宫里的……下个旨吧,征远侯府现在留下的是正经的嫡母,其他人等没有诰命,如何能和有诰命的太夫人相提并论?”钱老夫人低沉的教导道,“宫里赐下的诰命,就是对虞太夫人的肯定,若现在连一个什么也不是的老婆子欺辱了,这置皇家于何地?”
“这……这是让太夫人……”宁氏懂了,也慌了。
虞太夫人最是自私,又岂能真的豁出去。
“她自己的亲儿子都不管,自己的亲儿子和亲孙子已经潦倒至此了,她还能在征远侯府内高枕软卧,那这个生母要来何用?”钱老夫人身子往后一靠,“听不听在你,没事你不必来,齐地之事找到自会对你说。”
这事就算是失败了,也得先吊着宁氏,免得宁氏鱼死网破,现在她也算是给了宁氏一条生路。
就看虞太夫人如何做了。
也免得宁氏一天到晚的盯着自己,说不得连自己也会跟着败落。
“如果虞太夫人真的会舍出自身,大闹一场,我们府上也是可以支持一二的。”钱老夫人继续提点道。
宁氏若是能翻身,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说不定还能消除齐地带来的后果。
“多谢姨母,我明白了。”宁氏抹了抹汗,顾不得腿还伤着,站起身向钱老夫人行礼。
“小心宣平侯府又插手。”钱老夫人冷冷的提醒道。
宁氏一愣,但随既脸上露出一丝阴沉沉的笑意:“不会,宣平侯府现在自顾也不瑕。”
她这几日也不是一直等在钱府的,自打能出来之后,宁氏就暗中联系了靖远将军府上,宣平侯府没让自己得了好,她也不会放过宣平侯府的……
宁氏随着婆子退下。
客厅内安静了下来,钱老夫人目光冷冷的看着宁氏的背影,眼中隐含戾气,如果宁氏真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是不忌讳把宁氏一家上下全杀了的。
但现在,说不得还有用,至少还有用……
外孙女处她也得安排好,外孙女要嫁端王是她早早就算计好的,都是安和这个没用的,害得外孙女只能当侧妃,眼下要怎么做才能帮端王往上再走一走,南唐虽好,但若是亲外孙女成了大晋皇后,她其实也是可以不回南唐的……
依旧是那一处茶楼,甚至连包间也还是同一间,包间下是繁华的街道。
张宛音今天没有逛,早早的就等在那里,药已经选好,虞兮娇一进来,张宛音便迎着站了起来。
比之上一次见到,张宛音看着瘦了许多,眼角甚至隐现红色,似乎才哭过似的。
双方见过礼,伙计重新送了茶水糕点进来。
等伙计退下,张宛音看向虞兮娇,声音颤抖急切:“虞三姑娘,我能不能问问……你……是不是知道我父亲的事情……”
虞兮娇静默了一下,而后在张宛音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张宛音眼中的光泽缓缓退去,身子无力的摇了摇,丫环忙伸手要扶她,被她摇摇手制止。
“虞三姑娘,你知道的,我虽然担着郡主的名头,但其实什么也没有?别人只觉得我夺了令姐的正妃之位,却没想过以我的能力,又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夺这正妃之位?”张宛音苦笑道,目光看向窗外。
“我生下来父亲尚在,我还是镇南侯府最尊贵的嫡女,可这一次回去,我差点就被嫁给一无是处的浪荡子,而且还是一个庶子,可叹我这曾经最尊贵的嫡女,早就什么都不是了。”张宛音无力的道,眼角渐渐的溢出了眼痕。
偏过头用帕子抹了一下,再回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一次进京,给了我机会,也让我获得了新的目标,我现在只希望太后娘娘万寿安康。”
这话在一定程度上和封煜的要求相仿。
封煜能在京城这么无法无天,所有人都知道一大部分就是因为太后娘娘的宠爱。
“为了太后娘娘的安康,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张宛音再次重申,而后声音又低缓了几声,“只是……我不信父亲就真的这么死了,听说……听说父亲可能还活着。”
镇南侯可能还活着?虞兮娇一愣之后,呼吸也不由的急促了几分。
张宛音在查这一段过往,她也要查这段……
“你父亲……他真的活着?”虞兮娇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我觉得可能……还活着,父亲不在了,二叔成了镇面侯,母亲……等不及过世,我成了孤女,哪怕有着郡主的身份,却依然只是一个孤女。”张宛音沉痛的道,帕子再次抹了抹眼角。
“虞三姑娘,我那日看到你对我的玉佩很感兴趣,那日我也说了,玉佩是祖上留下的,一共是一对,一块是母亲的,后来就留给了我,还有一块在父亲手上,当年父亲离开……去往南唐的时候,带着的,虞三姑娘既然一再问起,莫不是真的见过?”
从开始的怀疑,到现在的肯定,张宛音一点点的确认,虞兮娇跟玉佩有关系,而且还不只是一点点的关系。
玉佩之事,还是母亲对她说的,她一直深藏心里,以为……此生不可能再有见到的机会,虞兮娇之前的几次试探她起初都没放在心上,只在后来联系起来才发现,玉佩可能真的有消息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真的有消息,她如何不惊喜、激动,有了这对玉佩,她甚至可以更好的走上那个至高的位置,都说她没有依仗,这就是她的底气,她的依仗,除了她,这世上不可能再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见虞兮娇沉默不语,张宛音蓦的站了起来,忽然向虞兮娇跪了下来:“求虞三姑娘告之我父亲的真实下落,问问他……他这么多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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