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要你替她洗刷毒害皇帝的冤屈?”聂老夫人沉着脸问。
那盘有毒的菜里投的是水仙汁液的事,托那个宫人的福,传的是人尽皆知,皇后咽不下这口恶气,又无法自证,就逼她女儿找出投毒的凶手。
“母亲,这可如何是好?”聂太嫔昨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皇后的意思很明显,是要她拿这件事投诚,若是她随便指出个人顶罪,她肯定不会认可的。
但皇后剑指何人,她心里亦有几分猜测。
“你心里可是有猜测了?”
聂太嫔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应当是丽太嫔她们做的。”
皇帝一直不点头要四姓女,皇后在皇帝下旨前亲手做了一桌菜,邀请陛下共进晚膳。
下毒的事一出,皇后被遣送出延福宫,再配合第二日下的圣旨,众人纷纷猜测皇帝对陈家心有不满,曾经支持皇后的人家虽然未对皇后落井下石,但也是冷眼旁观。
皇后就此失势,四姓女迅速崛起。
陛下只要了四姓女,其他想同陛下联姻的家族,并未得到如此优待,这种另眼相待,让四姓家族的利益最大化了。
“再没有比那日更好的日子了,女儿想问问母亲,那日内朝会可发生了什么异常,皇后为什么会亲自做了晚膳?”
她知道皇后会时常下厨做羹汤,与皇帝成亲的日子也会亲自下厨做一餐饭食庆贺,可那是六月十六日,她从没提前一日做过。
聂老夫人沉心思忖许久,才道:“那日朝会气氛很好,乐平大公主与四姓带头恭喜娘娘与圣上成亲二载,还有人提起皇后给陛下做膳食,羡慕帝后感情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您再想想……是不是有人撺掇了皇后。”那日确实是个非常好的下毒日子,她也让人动了手脚,只不过皇帝没吃到她加料的那道菜。
皇后被赶出延福宫后,青罗才有了投怀送抱的机会,聂家的姑娘也没少在青罗的帮助下与皇帝单独相处。
“好像就是沈家那些人阴阳怪气的刺了皇后几句,但那都是常事,根本算不上特别。”聂老夫人倒是觉得那日的内朝会太过和谐,气氛十分诡异。
“刺了她什么?”聂太嫔急急的问道。
“就说皇后娘娘好福气,十六那日喜事连连,怕是没空给皇帝做羹汤庆祝了,皇帝也因为皇后会很忙,没空陪她什么。”
“怎么……怎么会是沈家?”聂太嫔一副想不通的样子。
“你想到了什么?”
“陛下拟圣旨的事,好像是瞒着皇后的,女儿在凤仪宫的线人说,荣国公夫人进宫同她哭了一场,解释了圣旨的事。”
“这事儿我知道的,李家老夫人为此还大病了一场,可这与给陛下下毒又什么关联?”
聂太嫔揉了揉眉心,说道:“母亲有所不知,那小皇帝年年在那日给皇后准备惊喜,皇后应当是将沈家那些人说的话听了进去,这才提前一日为他做了晚膳。”
聂老夫人大惊,“你……你的意思,这是皇帝算计好的?”
“我不知……这只是我的猜测。”
皇家的人各个心思复杂,谁能看透他们在想什么。
皇帝对皇后的感情是真是假她不知道,但皇后善妒是真的,皇帝若不用点伎俩,肯定收不了四姓女。
难道是她想错了,毒是皇帝自己下的?
“难怪沈家也差点送个姑娘进宫,最后却是做罢了,不过沈家也不亏,从陛下手里捡了嘉王世子这个大便宜。”
聂老夫人打从心里觉得新皇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丢了嘉王世子给沈家,看着是个肉骨头,啃不好容易磕着牙。
“嘉王世子?”聂太嫔眉心紧蹙,“太上皇可从不许皇亲国戚沾染江东。”
谁沾谁死。
怎么就让沈家染指了嘉王世子?
“这事儿还没定下,得等江东事了才有定论,不过我瞧着是八九不离十了,不然沈家不会在嘉王的事上出全力。”
聂老夫人端起茶水饮了一口,平复心情,“沈家这回可是走了一步臭棋,以为自己是皇帝外家,早晚都能给皇帝塞人,就先选了眼前的利益,心太贪了。”
嘉王世子这块肥肉错过就没有了,但这块肥肉可不是好啃的,小皇帝甩出这么大个饼给沈家,就没安好心。
“我今日进宫,还要替家里问你一句,年节将至,聂家的姑娘回不回家过年?”
聂太嫔一想起这事儿,就心里愁苦,问道:“陛下拿江东堵住沈家女儿进宫的路,母亲觉得聂家的女儿留不留得?”
聂老夫人哀叹出声,想起自己女儿这一生,也有些泪目,“你这些年在宫里受苦了。”
若非为了家族兴衰,她如何愿意让自己的掌上明珠进宫,受这份孤苦。
当初他们这些世家送女进宫,谁不是盯着后宫之主的位置,只她女儿时运不济,遇上了沈家那个狠绝的,便没了母仪天下那个命。
“母亲养育女儿这么多年,女儿也愿意为家族分担,母亲不要为女儿担忧,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聂太嫔说到此处,眼角也起了湿润。
早些年她还有些心气儿,随着太上皇禅让,不给她们加封太妃,登基的又是沈兰的儿子,她就死心了。
“林家那小辈在宫里可还安分?”
“女儿瞧着她是个心大的主,她前些日子受了惊,太上皇现在娇宠着呢。”
聂老夫人凄声道:“人人都道这宫里是吃人的地方,可人人都是挤破了头也想进来。”
从四姓和沈家就能看出,后妃家族即使被皇帝打压,也不会被朝廷边缘化,若是没有皇亲国戚这样的身份,遭受皇帝无情的打压,他们这些后妃家族早就衰败了。
这些年多亏了她女儿在宫里周璇,否则光是来自政敌的连番攻击,朝堂上墙头草的漠视和冷箭,聂家就不可能安安稳稳的走到今日。
看看皇后失宠后遭受的冷遇,送女儿进宫固宠新皇,是非常有必要的。
“那件事你再上上心,皇帝太年轻了,咱家不能失了圣宠。”
聂太嫔苦笑,“母亲难道看不出中宫是个难相与的么,先别提这件事了,女儿今日召您入宫,还有一事想问。”
聂老夫人也知道给皇帝送女人的事不好办,也没再多说,问道:“何事这般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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