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陛下打算何时册封琢儿?”
赵瑾瑜好整以暇的回道:“沈老夫人曾对朕说‘孝以治国方为仁君’,令沈氏族中小辈夺情。已违老夫人的教导,新桃县主痛失双亲,朕再令其行喜仪,不但令她陷入不忠不孝之境,也让朕背负不仁的名声。”
沈括阴鸷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地面,袖下的拳头握的骨节泛白,他就说赵瑾瑜写好了夺情令却不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他一定是想拖延时间,查雷击的事。
“既然沈琢已受召入宫,便按皇室的规矩守二十七日便罢了,还是以陛下为重。”
“她失去的可是双亲。”赵瑾瑜随手将未加盖玉玺的夺情令在御案上摊开,“更何况还是朕的舅父、舅母,又是死于非命,朕也不是那等无情无义的昏君。”
沈括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国公府,将赵瑾瑜的话传达给沈老夫人。
“看来他是对沈家起了防备。”沈老夫人的精神萎靡的半靠在床上,捻着手中的佛珠,“帝王最忌宫妃娘家势大,琢儿想生育皇子只怕是不易。”
若是让皇后彻底对他死心,他只怕会肆无忌惮的宠幸宫人,或是选召家世不显的女子入宫。
“别再管皇后,你和龚氏开始备孕吧。”
“祖母的意思是……”
老夫人摆摆手,“你心里有数就成,莫要多言。”
她已经传信让那道士再行一次巫术,如果赵瑾瑜这个月还不肯碰沈琢,那就只能下个月再来一次,第三次巫术结束的那日,他肯定会和沈琢圆房。
老夫人掐算了下,加上传信、巫蛊行祭耗费的时间,五月二十七刚好是下诅咒的第一百日。
那日陈琬琰必死,赵瑾瑜也不能再碰别的女人,只要碰了别的女人,他就会得马上风死在女人床上。
即便他没死在女人身上,等沈琢生出他的孩子,他也会因血脉逆流暴毙。
沈括犹豫的说:“祖母,陛下他是个好皇帝,太上皇也不会允许外戚代幼帝摄政,我们这么做,最后还是一场空。”
沈老夫人怨毒的看着帐顶,“他若是听劝,自有活路,若是自寻死路,也怨不得旁人,他已将宗室清理干净,太上皇若不允,他这一支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她要让那对不听话父子付出代价,她的长子、长女死的那么惨,都是他们造成的。
“他们害死了你父母,就是你的仇人。”沈老夫人闭眼,遮住眸底的森寒,“对仇人不必心软。”
沈括也没在心里挣扎太久,老夫人说的没错,若不是赵瑾瑜执拗,他的父亲母亲不会死的那么惨。
若不是他的纵容,陈琬琰也不敢当众引雷劈棺,都是因为他们夫妻,他连父亲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他们沈家对皇帝忠心耿耿,最后他的父亲母亲却没留个全尸。
“皇后死了,陈家若是造反该怎么办?”
沈老夫人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那也是皇家该考虑的,与我们何干。”
沈家不会再去招惹皇后,她在睡梦中死了,那对父子自然会想办法安抚陈家。
只要赵瑾瑜死时,他们没力气出来上蹿下跳就成。
陈青岩连打几个喷嚏,不爽的扔了手中的密信,“沈家真是不要脸,竟敢暗算我儿。”
“幸好当年没娶那沈家女!”神秘的陈老太爷捋着胡须,问道,“你大老远的把我从陇地叫来做甚!”
“儿子想问问父亲当初给沈兰挖密道时,有没有留别的出口。”
陈老太爷嗤笑,“自然是留了,那女人用条密道就扼住了你的脖子,逼着你上她的贼船,老子当然要让人给她挖的九曲十八弯。”
陈青岩:“……”难怪他的宝贝小娇娇吐槽那条密道挖的太长。
“老子给她留了一条短道直通沈家前院,只要她敢再你动歪心思,她那条密道就会堵死,连到沈家那条,她后来是不是很老实?”陈老太爷呲牙,“老子也掐住了她的死穴。”
陈青岩回想了一下,确实挖了密道之后,沈兰就没再对他若即若离的勾着,“还是父亲厉害!”
“沈家那老太婆不是个好东西,想方设法的套我陈家的秘密,她压根就没打算与咱家结亲,太上皇遇上沈兰,也是着了她的算计。”
陈老太爷气呼呼的说:“现在还敢来算计我宝贝孙女,是时候给她点教训了!”
陈青岩扶额,“小豆芽说沈老夫人求陛下保沈家权势,儿子猜测是要逼圣上下夺情令,依儿子看,她最近不会再闹幺蛾子了。”
“她安分不了,她会把沈家那小子的死,归在他们夫妻身上,让小豆芽安心搞发明创造,不要因军粮供应的事与他们起冲突,老子回去囤粮养你。”
“谢谢父亲!”
“等陈璃踏平蕃国,蕃蒙再不能联手切断陇地给你送粮的路,沈家也拿捏不了镇西军。”陈老太爷傲娇的哼哼,“小皇帝收没收你和崇儿的兵权?”
陈青岩将赵瑾瑜的来信递给他,“没收,他不知遇上了什么麻烦,请我先忍一忍,事情解决后,会补偿我军费开支。”
“我就说那小子不敢这么对你,肯定是沈家背后搞的鬼。”陈老太爷和蔼的笑道,“你性子耿直,小豆芽也随了你,俩大孙子和我曾孙孙倒是遗传了我的英勇睿智,那陈明玄肯定是像了你,被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陈青岩:“……”他那时才十几岁,情窦初开,沈兰又是京都有名的才女,仰慕她的人那么多,她喜欢和他玩,他自然就沦陷了。
“儿子早就幡然醒悟了,陈明玄到现在还昏着呢,哪里像儿子了!”
“呵呵,那是沈家丫头抛弃你,跟赵家小子跑了,她要是没跑,你准跟陈明玄一样,你看看赵家那个筛子,心眼儿够多吧,还不是逃不脱。”
陈老太爷乐呵呵的起身,“你小子就是命好,有我这么个好爹。”
“父亲,你可莫要小看儿子,儿子……”
陈老太爷迈着稳健的步子往外走,背对着他高举着手臂摆了摆,“别逞能了,我都听说了,上辈子你是蠢死的。”
陈青岩:“……”
提到上辈子,他就心情不爽,等陈老太爷一走,立马写信劈头盖脸骂了陈明玄一顿,又写信给在京都查账的金山,让他好好照顾郑国公府和张氏。
朝臣为沈家陈情的第三日,赵瑾瑜终于在夺情令上盖了玉玺,大意就是人才短缺,需沈氏族人继续为朝廷效劳,无奈令其暂缓守丧。
除沈括等子女要守二十七个月,五服内的沈氏族人按远近亲疏,辈分高低,最多需守一年,最少只需几日,有些人缓着缓着丧就守完了。
三月二十九,秦断章和李珩去吏部报道,沈括去兵部,沈三老爷去了户部,回京都奔丧的沈家族人启程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四月初定下恩科考官,为防考题泄露,自定下当日,这些人就住在了皇城。
陈琬琰出不去延福宫,天天拿着望远镜在延福宫的观景楼四处看。
“这俩人天天粘在一起,也不闲腻的慌!”
赵瑾瑜对沈琢也是纵容,她天天去外朝回延福宫的宫道上拦他,也不见他生气!
陈琬琰目送他们二人从延福宫路过,进入会宁殿,才气呼呼的放下望远镜,“还敢说没碰过骚狐狸!”
“陛下兴许是有苦衷呢,”彤霞道,“陛下都是用御辇载您的,可没让新桃县主上过御辇。”
陈琬琰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你说他能有什么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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