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沈宁……是个疯子(2 / 2)

他若插旗,无上之荣耀。

“这——”

韩剑星诧异。

一声得意门生,就让韩剑星红了眼眶。

他还以为,师长和这上京之人,早已把他遗忘。

沧海一珠。

荒漠一尘。

都是渺小而不起眼的。

如他韩剑星。

少年时盼望明日大杀四方。

离家在外,奔往上京,盼望能够大展拳脚,青史留名。

现实却是屡遭挫败,郁郁不得志。

去了高处。

才知。

他一生之奔波的巅峰,不过是旁人生来的起点。

如何青史留名?

如何一展抱负?

不过是无声无息地死在这滚滚历史的长河里。

就像是后世之人不会在意今朝死在山水路边无人问津的野狗罢了。

“韩师兄,你就去吧。”陈欢欢笑道。

萧初晨点头,“想必秦老先生,很高兴望见如此一幕。”

他的门生,用他半生之劫的大罗阵赢了赵家军,插旗于鹿台高处。

他那卑微到被人世之苦压垮了腿的柴门出身之人,也能冠绝上京,独树一帜。

这不是一人之风光。

是大燕无数柴门之风光。

是后世无数学子武生之希望。

家世又如何。

贫困又如何。

他能笑高台,看百官,插这旗帜俯四方。

“剑星,快去了,别耽误了时辰。”陆子白着急忙慌地说,还对沈宁解释:“阿宁妹妹,你这韩师兄,就是高兴过了头。”

沈宁浅笑,眉眼温和。

陆子白一怔。

桀骜是她。

温婉还是她。

这样的她,真是谄媚之人吗?

陆子白固然与她初相识,却是打心底里都不信的。

“好——”

韩剑星应了声,虔诚真挚地接过了旗帜。

他在黑甲卫的守护和牵引下,一步步走到了旗台。

旗台上,多数都是燕京学宫的旗帜。

他的腿断过,而今历经两战,已然疲惫。

便走的一瘸一拐。

到这时,许多人才发现,他是个瘸子。

秦老先生红了眼睛,灰白袖袍下的手,死死地攥紧不肯送开。

韩剑星每瘸一下,他便要难受许久。

心底的痛和惆怅,如这山河万里和这前些天的狂风骤雨,肆虐地蔓延好似无个休止。

爬旗台,多台阶。

黑甲卫要扶着他上去。

他忙拒绝,“不必劳烦诸位,鄙人可以的。”

他一个人,瘸着腿走上了旗台,把子衿旗帜插上的那一刻,他站在旗帜边沿笑容满面,如那春风拂。

他在尊师的眼里,看到了,骄傲和自豪,藏在红了的眼眶下。

他对着秦老先生笑。

当他要对沈宁笑的时候,瞳眸紧缩。

只见沈宁背后,赵髯退场之时,拔出匕首,猛地扎向了沈宁的后侧脖颈。

韩剑星满面惊色,张大了嘴,想要呼喊,却发现大惊之下的自己好似哑了。

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能瞪圆了赤红的眼睛看着那匕首即将贯穿沈宁的后脖颈。

沈宁赤手,并无兵器……

更何况她还看不到后边。

子衿的学生也没留意。

“沈宁,小心!”陈琼大喊。

沈宁不能死!

绝对不能死!

那么难的北幽之战都活下来了。

凭什么死在这等人的手里。

凭什么?!

“快跑……”楚夜的手都抖了下。

场面局势瞬息万变又万变。

一波多折乱人心,迷人眼。

“快跑啊。”楚夜歇斯底里喊道。

奔雷宗等人俱已愣住。

都没想到,赵髯会在这个时候搞暗杀,下黑手。

他不要命了吗!

是的。

他不要命了。

一命换一命他当然不亏。

如此,赵维森将军回到大焱也好对着陛下和赵家交差。

只是死他一个赵髯罢了,扭转乾坤皆大欢喜之事,何乐不为呢?

沈国山则看向了御座旁侧与元和皇帝平起平坐的沈大宗师。

众目睽睽之下自称爱慕沈将军的大宗师,却是巍然不动,怡然自得,还有闲情雅致喝着醇香的酒酿似笑非笑看群臣。

赵髯的匕首,即将贯穿沈宁的后脖颈。

沈宁与陈欢欢对视了眼。

抽出陈欢欢的刀。

双手握刀。

斜侧躲开赵髯的匕首。

回身之时踏风雪。

双手握刀直接劈断了赵髯的脖颈。

头颅掉落,血腥刺目,滚在地上好几圈,眉眼刀口染着风雪。

四下,静谧如斯,无声大惊。

多少年前的面孔写满了骇然。

抬着担架往外走的赵家士兵停下来,回头愕然看去。

奄奄一息的赵维森,竟如回光返照般清醒过来。

他瞪着眼睛看过去,沈宁的刀在滴血,还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变。

“彭!”

赵髯身首异处的躯干倒在了地上。

他的血,在断头之时,就洒落在了沈宁的脸上。

沈宁侧目看向了赵维森,半歪着头,挑起眉梢的时候,满面鲜血流露出了一丝邪肆的笑。

赵维森的心都在颤动,恐惧感蚕食了他。

如溺毙深海的无力。

原来!

沈宁的最终目的,就在这里!

她一步步算计,心思缜密,环环相扣嵌合得严丝密缝。

她最早故意不用兵器,就是等赵髯冲动出手。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她自无罪。

赵维森后悔了。

他不该来的。

沈宁……

是个疯子。

比他老子还可怕。

他老子起码刚直不阿的正派,她的淡漠之下充满的妖邪,她的血液会吃人,如她手里的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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