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转身望来,一双眼眸瞳色浅淡,呈现着异样的淡淡灰色,里面波澜不惊的宁静祥和。
睫毛很长很卷,却是特别的白色,他满头华发如雪,面容却是异常妖冶瑰丽,眼周晕着淡淡的粉红色,左眼下一颗鲜红的泪痣。
身着银月长袍边缘处绣着神秘符文,头上仅仅别了一根褐色好像枯木一样的簪子,明明五官是极其昳丽俊美,可他眉眼平和仿佛看淡了万物的超脱气质弱化了那些艳色。
给人第一眼的感觉,是高立于雪山之巅的冰莲,高不可攀,难以触碰。
他的到来出乎简君逾的预料,自己与这位位高权重的帝师并无太大交集。
对方在这皇朝有着极高威望与权力,甚至于如果他想,可以直接改朝换代。
但这位帝师毫无野心,或者说他对任何事都兴趣寥寥,自己入京之后也仅仅在一次宫宴上见过对方,短短数语皇帝便乖乖的跟他离开。
这位帝师极其神秘,据说曾经以一己之力救下过一城百姓,似乎还有着属于自己的庙宇,只不过后来他亲自下令拆除了。
具体原因不得而知,那之后帝师就鲜少现于人前,长年幽居在璇玑府内,也只有皇帝才能偶尔得见几面。
那次宫宴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出现在人多聚集之地,当时简君逾站在六皇子身边,听到后者惊得连连吸气。
初见第一面,简君逾便知道传言不虚,这帝师怀隐那周身超凡脱俗,让人看一眼便不敢亵渎。
他一出现,原本喧闹的宴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真的应了那一句,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怀隐,便是那落了尘世的地上天人。
只不过他除了那次宴会,便没再见过这位帝师,更别说认识交谈了,可如今对方出现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瞬间,简君逾想了很多,自阮家惨案传入京都,他消沉一夜后,十分迅速的制定了整个计划想要搅乱这皇朝的水。
环环相扣,在他的第一步计划达成,之后所有事都在一步步被推着朝他计划里走,所以他安然的在这京郊小院,只等待着时机一到,冷眼看这高楼崩塌。
他知道,这个皇朝唯一的变数便是这位帝师,只是对方通天本事却任由那些龙子缠斗,他猜测对方并不欲干涉这个皇朝的走势。
只是万万没想到,今日对方出现了。
莫不是...猜错了?
这个天外之人竟然真的准备守住这个早已被蛀空的皇朝吗?
那之前他干什么去了?
看见怀隐第一眼,简君逾脑中百思千转不过瞬息,他抬手作礼,“拜见帝师,不知帝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帝师见谅。”
同时,想到书房里的两人,简君逾心中不安,帝师可与外面那些臭鱼烂虾不同。
怀隐曾经一人一剑独自抵住魔兽潮流,守护了一城三十万百姓的性命。
便是在修真界,怀隐这个名字也是各门各派弟子如雷贯耳的存在,可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出身可以算得上清贫,只是深山之中一个破道观里面的小道士。
从小被观里唯一的一个老道士抚养长大。
他是老道士从山脚下捡回来的,因为天生的异发异眸被村里传说身染不详而惨遭抛弃,若非老道士碰巧下山遇见,他是即将要被亲生父母丢去山中喂野兽的。
待他长大后,老道士寿终正寝,怀隐亲手埋葬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后下山。
因为发色与眼睛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注视,所有人都避他如蛇蝎,甚至有些愚昧之人觉得他是妖怪。
就这样走到哪都要被百姓驱赶咒骂的人,不计前嫌的孤身挡在城门前,护住了那一城的百姓。
而他是刚刚才被那城中百姓赶出,在兽潮来临时,还能听到无数人的怒声咒骂,怪他怨他恨他,觉得是他这个不详之人引来的如此大祸。
他可以走掉的,但是他没有。
那次兽潮之后,怀隐之名彻底响彻皇朝,世人都知有位如同冰雪雕琢的人是天上派下来的小神仙。
世人开始歌颂他,为他祈福,为他修建庙宇,开始供奉他,推崇他。
半年之后,曾经那座被他救下的城池,一夜之间遭人屠杀无一活口,甚至几十里外都能闻到那刺鼻的血腥气。
有人说是他们不敬神仙而被上天惩罚了,也有人说是有魔修练就邪法血祭三十万人,更有人猜测可能是当时已经身为帝师的怀隐做的,只不过提出这种猜想的人被所有人唾弃怒骂排挤,最后投湖自尽。
当时怀隐威望很高,世人慕强,曾经那种境遇之下怀隐仍旧愿意守护城池,没人相信他会在时隔半年之后再去报复。
根本无稽之谈。
种种猜测无法证实,最终不了了之,那座城池也成了远近闻名的鬼城。
说远了,时间回到现在。
简君逾有些担忧,他不清楚宁以祸的修为,但是那少年年纪轻轻看着又不太聪明。
所以简君逾并不觉得以宁以祸的修为可以瞒得过怀隐。
“不知帝师突临寒舍,所为何事?”
京都都知道,简君逾自从阮家那事之后,大受打击疯了,谁都敢怼。
真可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连几位皇子他都敢张嘴就怼,那几位皇子又顾忌着他运筹帷幄的才能,谁都不敢先发火,就怕被其他人趁机卖好从而得不偿失。
因此只能忍着,每次跟简君逾说话,都感觉自己要少活几年。
估计没人想得到,这孩子连帝师都敢暗戳戳内涵。
怀隐看向面上似乎十分恭敬的简君逾,雪白的长睫微垂。
他的眼周带着淡淡的粉红色,上眼皮弯曲弧度很大,眼尾微翘状似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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