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迦乐扒开还圈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坚强坐起了身。
这一坐起就更是难熬,狐迦乐的脸几乎是一下就黑了下去,又黑又冷,跟块黑煤炭结了冰似的。
他扭头看了眼身侧也才睡去不久的唐今。
……脑子那般笨,偏偏一身牛似的蛮劲。
狐迦乐闭了下眼睛,扶着腰往床边坐。
再怎么累,他也只能这么黑黑脸了。毕竟昨夜那一切可都是他自己招来的。
也不知道好好一女子怎么就有这般偏好……也不知道他是脑子怎么了还真就迎合了。
算了。
反正他脑子早就坏了。头回因着这笨陈人心烦意乱的时候就坏了。
地上掉的衣服狐迦乐已经懒得去捡了,起身,在唐今给他的那个包裹前找。
其实除了银子、药草、零嘴、猪油膏香膏……
狐迦乐皱眉翻了翻,想起什么,又黑着脸去床边,把掉在床尾开着盒子的那盒香膏捡了回来,重新塞回布包里。
除了以上这些,唐今也给他备了两身衣服。
不是什么绸缎云锦,但也是极为柔软的布料……
将衣服换好,将那二百三十两银子拿出,狐迦乐这才将布包重新打好结。
这还不够。
狐迦乐喝茶润了润嗓子,开门到外头去了一趟。
没多久,他就拿着笔墨跟几张银票回来了。
银票压在那二百三十两银子底下,笔墨……
狐迦乐知道她识字,但认识的字不多,所以就只留了几句简单的话……大意便是他要走了,但定会回凉州来找她的,别忘了她还答应了要娶他的。
也不是没想过叫醒床上那笨色鬼,与她好好说上几句话再走。
可狐迦乐走回床边,看着床上那熟睡着的人,看着她眼下疲惫青影,便舍不得叫她了。
前一夜她就没睡,昨日一整天也因为他那一个谎而……夜里又被他缠着不休……
便让她好好睡吧。
也不必上演什么哭哭啼啼的相送戏码了。
总归他还会回来寻她的。
狐迦乐视线静静停在唐今的脸上,良久,他又看到了唐今手腕上的那根红绳。
红豆……
相思。
——“在中原,红豆有相思的意思。”
——“我是喜欢你的。”
——“我心里,是有你的……”
青年笨拙的表白还在耳边轻响,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狐迦乐便已轻轻扬起唇角,眼下漫开红晕。
狐迦乐俯身,轻轻抓住唐今的手指,看着他们手腕上那相配的红豆手绳,眸底便不禁浮起朦胧水雾,将那一双高傲的凤眸柔和。
这笨陈人……
是喜欢他的。
不知过去多久,外头轻轻一声敲门声,将狐迦乐唤回了神。
唇抿,狐迦乐收敛起脸上不自觉出现的笑,将桌上那摆着的银子银票还有那封信一并放到唐今枕边,最后再看了唐今一眼,便抬脚,出了门。
合上门后,又在门前站了一会,缓缓深吸了口气,狐迦乐才终于定心离开。
从前怎么不觉得。
分别竟是一件如此难熬之事……
门口的马车已经重新准备好了,天还没有完全亮,但算着时辰,离开城门也不远了。
他们必须在城门正式开启之前离开。
狐迦乐一走出小巷,就有人递上遮风的大衣,只是狐迦乐虽然披上了这大衣,但在上车之时,还是被一旁阴沉着脸的夷姑瞧见了他脖子上的那些个痕迹。
他皮肤白,那些痕迹便更是显眼。
只是旁人绝不敢看,也绝不敢说。
但夷姑不同。
一瞧见这个,老者的神色顿时变得更为难看了,一双老而狠戾的眼睛微微眯起。
那个陈人……
但恰在此时,上车的狐迦乐停住了脚步,回眸一眼冷冷看向夷姑,“所有人,巷子里那个陈人,往后没有孤的命令,谁也不准动。”
周围传来整齐的应是声。
而夷姑看着马车之上眸色冷戾的狐迦乐,良久,也缓缓阖上双眼,应了声“是”。
狐迦乐这才收回视线,坐进了车里。
只是……
唐今那边安排妥当了,自己这边的人也都警告过了,但……
马车行至路口,未曾减速,但有部下敲响了车窗。
“殿下,前头有人,似是昨日,那位去探竹轩中见到的人。”
此话一出,狐迦乐就知道外头的是谁了。
只是对方怎么会在这里……
本来没什么兴趣见的,正准备让车队直接过去当作不认识——对方应该也不认得他们的车,这会只是皱眉站在路边。
但忽而,狐迦乐的视线瞥到手腕上那一根显眼的红豆手绳,眉梢半挑,便变了主意,“停。”
马车暂停,狐迦乐一句吩咐,很快,便有人将阿林领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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