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种想法说起来有一些冷血，但是对于医者来说，只有尽可能的节约自己的精力，才可能去救治更多人，所以大师兄的做法可能有些奇特，但是绝对无可指摘。

而陈大有自然绝对相信大师兄的人品，赵牧虽然和徐光相处不多，但是根据他当年愿意在那种情况下上京城，试图为师傅讨一个公道来看，这显然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人。

所以这事情就变得非常有意思了起来，徐光当时正在睡觉，被从梦中喊醒的时候，没有搞清楚情况，又看见了外面这样的架势，并且他没有听过李章说话，所以下意识以为叫醒自己的那道声音是其他人发出的，李章也许在那之前一段时间就已经死了，只不过刚刚被发现，因此徐光不会产生疑心。

但他们这些在外面的人不同，作为曾经和李章交流过的人，他们清楚的知道那道凄厉的惨叫就是李章发出来的。

因此这件事情的疑点也就暴露了出来。

接下来只要对李章进行验尸，一切也许都会真相大白。

两个人说干就干，假如是其他人，在死后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把人家解剖了，俩人可能还有一定的心理压力，但是对于这个刚刚试图绑架自家大师兄未遂的混蛋的解剖，却让两人毫无心理压力，甚至有一种给大师兄出出气的痛快在。

但是在他的身体上找了一圈又一圈，两个人还是一无所获。

难道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这下子连陈大友都不确定了，难道真的是他大师兄苦尽甘来之后走了好运，伤害他的人都会自动倒霉？

那感情好，他们也不用费心整什么国粹药堂了，直接把大师兄放出去，让对面觉得这是千载难逢一举除掉心腹大患的好机会，给大师兄咣咣的来几刀，就会让对面全员死于心脏病了。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好事呢，赵牧仍然不信，依旧低着头，耐着心思仔细检查李章的尸体。

果然有了发现。

在李章的心脏处，有一个非常非常不起眼的小孔，从心脏的结构来看，赵牧敢说就是这个小孔要了他的命。

赵牧解决了心中的疑惑，在最后一块拼图终于落入囊中的情况下恍然大悟，将那个非常不起眼的小孔指给了陈大有看。

“是蛊虫。”

难怪查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

蛊虫和任何一种毒素都不一样，它是依靠着鲜活的虫子作为生命体在人体内隐藏，依靠虫子的走向等等继而达到一些作用。

甚至有一些巫医可以用蛊虫来治疗一些疾病，有非常不错的疗效。

赵牧一声冷笑。

“这国粹药堂还真是包罗万象啊。”

这就是一句纯粹的讽刺了，不过这也是国粹药堂应得的。

身为本该悬壶济世的医者，非但不研究如何潜心治人救病，反而整天研究这些下三滥的东西，忙着仇杀和打压其他人和家族，不去研究医术，却来搞这些乱七八糟旁枝末节的东西。

如今更是研究出了用蛊虫害人的法子，实在是没有一点药堂该有的样子，可以说是恶心到了极点。

那李章固然该死，却也不应该被以这种下三滥的法子害死，更别提李章十之八九是为他们办事，随随便便的牺牲手下人的性命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就更显得下作了。

陈大有没有说话，他比较有自知之明，自己一向嘴笨。宽厚内敛的性格，让他说不出足够杀人诛心的语言，只是内心里对着国粹药堂也实在是嫌弃不屑到了极点，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从打压比较有前途的中医，到没事儿到处添堵，再到追杀他们天门药堂中人，再到今天的这一摊乱七八糟的事儿，从头到尾这国粹药堂有干过一件正经事儿吗？

说句不好听的，他但凡把这勾心斗角折腾来折腾去的，心思用一半到研究医术上，说不定现在就是真的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了。

研究明白了李章的死因之后，更大的疑团随之而来。

既然李章的死完全是这些人一手操控的，可以说没有比这更好掌控的工具人。

那么他们突然改变了要李章绑走大师兄的主意，而是转而选择了弄死了李章切断线索，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这在逻辑上其实是根本不通顺的。

这种时刻，还是赵牧注意到了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细节。

“师兄，其实他们的计划早就改变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肯定早于李章死之前。”

陈大有还是一头雾水，他一个淳朴的平凡的小医生，真的有时候理解不了这些人均八百个心眼子的人精。

不要指望和他会心一笑，给我讲清楚啊，混蛋。

赵牧和陈大有相处了解的多了，知道这属于他的超纲知识，于是仔细地说道。

“二师兄想一想，在李章最后和我们沟通之后，他同意了什么？”

陈大有想了想还是没想明白。

“我有什么啊，无非就是我们接受他的要求，然后他同意拿我去……”

陈大有只是不擅长这方面，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傻子，被赵牧点出了其中的关键关节后，他也很快意识了这一连串的消息，其实最终指向了一个结果。

不管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个在绑架开始时还在坚持的计划，在那短短的时间内先是转换成了带五百万顺便放弃徐光转而绑架陈大有出逃，又转化成了让李章直接一死了之。

究竟是什么或者说是谁在这样短的时间内与什么人达成了这样的协定，又或者说他们究竟受到了什么威胁，感到了什么压迫感才使得事情最终以一种可以说是警匪片开头情景喜剧结尾一样的方式收了场。

虽然感觉整个故事充满了一些无厘头，但是赵牧有一种想法，一旦自己明白了这究竟是为什么，背后的一切也许就会水落石出了。

他沉默良久，只觉得谜团就像洋葱拨完一层还有一层，没完没了，搞得他泪流满面。

但无论未来多么复杂，前方的路多么如同在黑暗中摸黑前进，他也一定会一步一步的传承师门荣耀，为师傅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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