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将军眉目蹙着火气，毕竟他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慕慕受伤一事来讨要说法。
若不是皇上刚才打岔，这会儿也当议论此事了。
“苏爱卿，这事朕已经说了，孩子间小打小闹的事，不必揪着不放。”皇上也变了脸色。
这苏老将军方才便怒气冲冲地跑进来，说找自己要个说法，本以为让他外孙女过来，他能收敛一些，谁知道还是如此。
慕慕从苏老将军身后探出脑袋，皇上面色不虞，想来祖父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样下去可不行，先不说皇上会不会帮着她讨回公道，毕竟是皇上，怎能忍受别人不将他放在眼里。
慕慕打量了四周，墙上挂着幅字画，若是她猜得不错，落款之人应当是皇上亲自所做。
旁边案上摆了笔墨纸砚，墨当是研磨不久，上头似乎写了什么。
她登时就有了想法。
“皇上，这上头的字画是您画的吗？”慕慕走到画作的不远处，指了指墙上那幅画。
“慕慕——”苏老将军担忧地走到她身旁，小声叮嘱，“不可胡乱走动。”
皇上面色稍霁，也跟着往这边走了几步。
“你为何这么问？”
这画，并不是他现在所做，而是之前还是皇子之时的画作。
以往别人到他这看见这字画，第一句都是夸赞画作不错，问是哪位名家，根本无人会觉得是他所做，苏家这小丫头，还是这么多年头一个问出这个问题之人。
他嘴角终于有了一抹笑容，“确实是朕画的。”
慕慕心中庆幸。
「好在猜对了，还真是皇上所做。」
她仔细打量了画上的内容，道：“这上头的题字，同您现在的字虽有不同，可这字已含王霸之气，毋庸置疑便是皇上您了。”
慕慕脑袋晃了晃，一本正经道。
皇上先是一愣，倏尔大笑起来，“苏爱卿，你这外孙女，可比你更讨人喜欢多了！”
“小孩子误打误撞罢了。”苏老将军淡淡解释。
慕慕反驳道：“我才不是误打误撞呢！皇上本就是九五至尊，这画我就是看见了！”
此话一出，皇上笑得愈发开怀。
“好了，苏爱卿，你也别说她了。”皇上朝慕慕招招手，“今日朕高兴，你这受伤是事实，可有什么想要的？”
苏老将军面容一沉，正要说什么，慕慕却抢先开口指着案上道：“皇上，那上面可是您才作的画？能否让臣女看看？”
“案上——”
慕慕乘着皇上愣神的功夫，朝苏老将军快速地眨了眨眼睛。
“那倒不是画，而是朕写的字，你可要看？”
慕慕期待地点头。
案上的字着实写的不错，里头的意思太过深奥，慕慕看不明白。
“皇上，臣女其他都不想要，只求您能否给臣女赐上几个字？”
“赐字？”皇上顿感稀奇，他说要赏她东西，别人巴不得向他求真金白银，加官晋爵，倒是这小丫头，独独求他写的几个字，着实令人费解。
“朕可不是什么大家，这字值不得几个银两，倒不如朕给你几幅名家字画，放在外头哪个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苏老将军不知道慕慕为何会要皇上写的字，毕竟一个小丫头，平日里也未见她喜爱这些。
两人都盯着她，等她做个决定。
慕慕摇摇头，目光坚定，“臣女并不会因为一个东西价值连城而去喜欢它，况且名家的字在于欣赏，而慕慕拿到您的字是想向您学习。”
“再说了！您的字，臣女挂在那儿，别人问起，臣女一说是您的，还有谁敢再欺负臣女？”
苏老将军目露心疼地瞥她一眼。
皇上也没想到，明明是一件难过的事情，她却能这般轻松地说出来。
他心里闪过一抹愧疚，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让宫人将案上的东西收拾好，便拿上笔重新题字。
笔刚刚放上去，皇上又迟疑着收回手问道：“你可有想写的？”
慕慕咳嗽两下，露出几分羞赧之色，“有的，皇上能否写‘精忠报国’这四个字？”
“精忠报国？”皇上面露惊愕，回头看了看她，视线移向苏老将军。
“臣女昨日做梦，梦见自己穿上甲胄被祖父他们推上战场，方才臣女脑海便立刻浮现出这几个字。”
“竟会做这种梦？不过这上战场，再怎么样也不会让你这个小娃娃上的。”
慕慕嘴角上扬，“那是自然，不过精忠报国也是臣女所想，祖父也常常这般教导慕慕，说是只有国好才有小家，若是真的上战场，即便粉身碎骨，慕慕也不怕！”
听她这般豪言壮语，皇上脸上眼底染上笑意。
“好！苏爱卿，你这孩子以后说不定可是我国未来的栋梁啊！”
苏老将军微微颔首，“情怀虽足，但这栋梁还要看她个人能不能有所建树，若真能为国效力，也是她的荣幸。”
看着鬓发已有银丝的苏老将军，皇上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待字题好，慕慕欢喜着接过。
“谢谢皇上！这是我收到最好的赏赐！”
瞧着小丫头爱不释手的模样，皇上声音愈发柔和。
“你喜欢就行，朕同你祖父还有事情要谈，你就先跟着宫人回去。”
话音一落，旁边的公公就走过来，“苏家小姐，奴才领您回去，您先请。”
“好，慕慕告退。”
回去路上，慕慕将纸卷好护在胸前。
旁边公公笑道：“苏家小姐，您这护着紧，不好看路，奴才替您拿一拿。”
慕慕谢绝他的好意。
这东西是皇上送的，她方才表现出欢喜，自然不能误了这些细节。
待公公送慕慕进了屋，再折返回去，书房里便只剩下了皇上一人。
“皇上，这小丫头倒是真喜欢您写的字，奴才帮着拿一拿，她都宝贝得不行。”
“你觉着，她可像真的？”皇上面容沉寂，声音在屋内更显寂寥。
一个小丫头，说的话太凑巧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做了这个梦，让他题的字，这一个个摊开在他面前，好像都意有所指。
公公知道皇上生性多疑，略微思索一阵，道：“奴才觉着像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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