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他今后日日年年，喜乐顺遂？
他可能，做不到。
至少现在，他做不到。
距离林染出院的日子越来越近，顾衍城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反而越来越多了。
林染猜测，也许，顾衍城这是在无声地反抗着家里。
就像当初，顾衍城晾着她，不搭理她一样，都是他对抗家里的表现。
很幼稚。
林染不管他，由着他。
顾衍城还会像从前那般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她也照单全收。
直到出院这天早上，林染对顾衍城道：“我们就此别过吧顾衍城，明天早上九点，我们民政局见。”
顾衍城愣了愣，继而深深凝着她，“林染，我再问你一遍，你想好再回答我。你真的不再改变主意了？”
林染淡淡一笑，“顾衍城，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说出去的话，要负责。”
“可是……”
就在这时，霍云起和宋之远先后走了进来。
“小染，华老想你了，想快些见到你，让我们来接你回去。”宋之远笑眯眯地道。
林染弯了弯眼眸，“我确实也想师傅了。”
在这之前，华老坐高铁出去云游了。
林染出事，大家都瞒着他老人家，直到华老回来了，才得知自己的宝贝徒弟差点儿就小命不保，可把老人家心疼坏了。
于是，林染最后看了顾衍城一眼，“再见，明天我会准时到民政局。”
顾衍城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跟着她的两个哥哥就这么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他愣愣地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有些头晕目眩，他才踉跄着后退，坐在了床边。
病床上，还残留着林染的味道。
他躺了下来，将林染盖过的被子抱成了一团，十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整个人都在颤抖。
“林染，你就是个逃兵，林染……”
*
回去的这一路，林染都格外安静，霍云起也是。
他陪着林染坐在后面，宋之远在前面开车，一路上，嘴就没停过。
说得起劲儿时还要唱一嗓子，使得车厢内的气氛一直都很欢乐。
终于，宋之远说得累了，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哎，你们两个，也响应一下呀？今晚我们去哪庆祝啊？庆祝我们家小染重获新生！”
霍云起轻咳一声，从后视镜向宋之远传达不满。
林染淡淡一笑，“明天吧，二哥，今天我想好好陪陪。”
“哎行呀？明天你就离婚了，更要庆祝……”
“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废话怎么那么多？”霍云起突然出声严厉训斥道。
林染连忙拍了拍霍云起的胳膊，“大哥，没事的，二哥说得对，那就明天我们好好庆祝庆祝吧！”
霍云起低眸看了一眼林染素白的小手。
刚刚，她的手擦过他的衣袖，轻轻的，柔柔的，像小猫的爪子一样，在他心上挠了一下，让他心头动了动。
宋之远笑呵呵地道：“小染，哥就知道，你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林染淡淡一笑，没再说什么。
她根本就没拿起来，又谈何放下呢？
这场婚姻，她从始至终也不过就是一枚棋子罢了。
如果外婆还建在，一定不会允许李梅把她卖给顾家，去完成逝者的心愿，更加不会允许她不快乐。
可是外婆走了，再也护不了她了。
而她也长大了，要学着自己护住自己了！
走进华老家的中式小院，林染感到一阵莫名的放松。
“染染回来啦？”白眉白须的华老迎了出来，笑眯眯地看着她。
出去云游了一段时间，华老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仿佛又积累了不少功德。
林染忽然也想出去走走了。
等把身体养一养，把离婚证拿到，她便也出去云游，修身养性。
林染陪着华老在小院儿里坐下，亲手泡了一壶茶，先给敬上一杯。
待华老喝过，微笑点头，“还是染染的手艺最得我心，你们两个小子也来尝尝。”
一旁的霍云起和宋之远这才走了过来，乖巧落座，接过林染为他们斟的茶，慢慢细品起来。
“染染，我听小宋说，你要跟顾家小子离婚了？这次想清楚了？”华老关切问道。
林染微笑，“想清楚了，我跟顾衍城，并不是一路人，当初，是我奢望高攀了。”
此话一出，宋之远立刻看向霍云起，用眼神给他传递焦急的信息。
“大哥，我怎么觉得小染有点儿自卑啊？你们霍家水更深，那她能愿意吗？”
霍云起垂眸，没理睬宋之远，像是在走神。
华老笑道：“年轻时，感情受挫都属于正常，没有挫折，怎么成长呢？”
林染抿了抿唇，“是啊，终究是我当初把感情想得太简单了。有些人，并不是你足够努力，就能爱上你的。”
宋之远突然插嘴道：“小染，你这么想就不对了。这世上也不是只有顾衍城一个男人，是你不愿意停下来看看周围的风景罢了。”
华老捋了捋胡子，笑咪咪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子，没说话。
林染点头，“是的二哥，你说得对，男人只会影响我搞事业，占用我的宝贵时间。结婚这几年，我确实进步很小。”
饶是能说会道的宋之怀，此时也一阵哑然。
这时，霍云起抬头，认真看着林染道：“小染你记住，无论何时，遇到何事，你都不是一个人，不要总一个人抗。”
林染眼圈一红，却是甜甜一笑，“我记住了。”
当晚，林染住在了华老为她安排的房间里。
房间不大，依旧是古色古香的风格，香炉里燃着檀香，闻着很叫人心安。
她睡前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手机，看到顾衍城给她发了两条语音消息。
她平淡无波的眸子黯了黯，点开。
寂静的房间内，顾衍城低沉磁性的声音顿时清晰传入了她的耳膜。
“媳妇，晚上的药别忘了喝，照顾好自己。”
“林染，你真狠心。”
第二条可能是见她没有回复，闹情绪发来的，语气明显带着委屈。
林染毫不迟疑地关掉了手机，就好像担心自己晚关一秒钟，都会心软回应他一般。
“林染，不要回头，不要再想他……”
她嘴唇嗫嚅着，眼泪一滴滴滑落在枕头上，渐渐地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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